作者：qingsong
字数：68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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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友北冥研的约稿，经过同意后放出，非常感谢！

　　　　　　　　　　　　　　　　——

　　　　　　　　　　　　　　　　（一）

　　「真奇怪啊……」

　　程曦含着吸管，望着学校外面的警车，喃喃自语道。

　　从一早开始学校就来了几辆警车，和学校的负责人说了几句后就开始翻箱倒
柜的调查什么东西，也不保留一下学生们的隐私权。至今为止他已经看到不止三
四十名学生私藏的黄色书籍被搜出来了，啊……还有部分女同学的淫秽道具。

　　想到这里，程曦忍不住低头暗自笑了笑，将牛奶丢入垃圾桶里，回教室拎起
书包准备离开。

　　警察从早上检查到黄昏，检查完毕后学生们马上一哄而散，现在学校几乎没
多少人了，自己也该赶紧回去。

　　这时，他走到门口的脚步突然停下，一道靓丽的身影从门边走过。

　　程曦认识她，或者说在这学校没人不认识她。她叫凌月璇，很霸道的名字，
而且性格也同名字一般我行我素，并且没人敢去制裁，这点无疑吸引了许多相近
年龄的人，程曦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敞开了讲，自己只是单纯的馋她身子罢了，毕竟谁不会对美丽的事物
带以爱慕呢？

　　程曦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这才回过神来，无奈地笑着自己内心的悸动，
随即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身为高三的学生，现在应该赶紧回家复习才是，不要被一时的爱慕冲昏了头
脑，要多向未来考虑。

　　一边这么想着，程曦离开了学校，在步行街上快步行走。

　　这个地方比较乱，各色各样的人都会在这里出现，而且声音也比较嘈杂，自
己实在有些讨厌。

　　　　　　　　　　　　　　　　啪——

　　大腿上的碰撞感将程曦从题型中拉回，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个瘦弱的小女孩，
连忙蹲下想要扶她起来。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哥哥想事情走神了，没有伤到你……吧？」

　　搀扶的动作顿了顿，程曦的表情刹那间变得愕然，而后马上就被掩藏于温和
的笑容之中。

　　「呜……大哥哥，我没事……」

　　小女孩坐在地上走神了一会，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对程曦露出了一个诡异森
人的笑容，配合丑恶至极的脸蛋与骨瘦如柴的四肢，程曦感到后背发凉，仿佛有
一朵幽暗的阴云盘旋在自己头顶。

　　「……没事就好，我扶你起来。你爸爸妈妈呢？一个人在外面走很危险的哟。」

　　虽然内心感到怪异，直觉也再告诉他就这么离去是最佳之选，但程曦还是打
算再停留一段时间。他无法让一个疑似走丢了的孩子孤零零地在这里徘徊，至少
也得带她去警察局，由警察接手之后他才可以放心离开。

　　「爸爸妈妈……没有了，大哥哥，可以带我去找爸爸妈妈吗？」

　　在小女孩站起来后，她便死死地抓住程曦的手指，声音如同两块互相摩擦的
泡沫，透露出危险的味道。

　　「不，我就带你去警……」

　　不等程曦说完，小女孩就自顾自地向前走着，被她双手握住的小拇指一下子
拉的生痛，程曦脸颊抽了抽，不得不跟着小女孩走着。

　　但程曦也不打算这样一直交出自己的主动权，他被牵住的那只手微微一翻，
用比她大许多的力气反手抓住了小女孩的手臂。

　　女孩转头幽幽的注视着他，程曦则对她微微一笑。

　　见程曦没有想要挣脱的意思，小女孩也就回过头，带着他向深邃的巷子里走
去。

　　看着周围的建筑越来越陌生，程曦也收回了笑容，警戒地望着周围。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皮鞋与运动鞋的踏动声在巷子里回响，为了隐瞒心中的不安，程曦忍不住率
先开口道。

　　「嗬……嗬……」

　　小女孩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从程曦的视角看去，她的肩
膀好像开始了颤抖。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根本不是带我来找你父母的对吧！」

　　阴沉的气氛愈来愈浓厚，程曦终于松开了小女孩的手，警惕的向后退去。

　　「嗬……嗬……大哥哥……我叫……朵朵啊……」

　　这个阴森的小女孩回过头来，对程曦抽风般的傻笑着，口水鼻水眼泪都不受
控制地流出，一股骚臭的味道蔓延，淡黄的液体在女孩的下身流出，她竟然大小
便失禁了。

　　「你……」

　　看着朵朵完全不像正常人的模样，程曦一时间怔在了那里。而在此时，他耳
边听到了很模糊、但又很杂乱的声音，这道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就是在朵朵身边
的房门里传出的。

　　朵朵似乎还没察觉到，程曦就心中一惊，猛地朝她扑去，不顾难闻的尿液污
染了他的校服，他抱着这个瘦弱的女孩向旁边翻滚着。

　　在下一秒，钢铁制成的房门突然爆裂，许多钢铁碎片扎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而不等烟雾散去，里面就踉踉跄跄地走出了一个浑身染血的凶恶壮汉。

　　看到这里，程曦不禁感到后怕，要是他晚了一步，估计朵朵就已经被破碎的
钢铁片扎成了个漏网、最轻的也是性命难保。

　　「叔叔。」

　　而在程曦怀里的朵朵，在看到那个壮汉之后却立马变得满心欢喜，伸出手向
壮汉挥舞着。

　　「那个死娘们……谁！」

　　壮汉神经质地大吼一声，然后视线望向两人，脸上的神情从惊恐瞬间变为了
狞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给我过来！」

　　他一把抓起程曦，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程曦的脑袋，整个人紧绷身体
望着敞开的大门。

　　「叔叔……我给你带来人了……给我那个……朵朵好想要啊。」

　　站在两人身前，朵朵的双眼彻底溃散，仿佛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妈给我滚！」

　　壮汉用力一踢，一下子将朵朵提到远处，如同破皮球一般滚到了水沟里。

　　「朵朵！」

　　程曦连忙叫道，只是身体被壮汉死死钳住脖子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也变得无
比艰难。

　　「大、大哥，我和你无冤无仇，求你放了我，我肯定不把今天的事……」

　　「给老子闭嘴！」

　　壮汉手臂突然用力，程曦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面孔也涨得发紫，双手毫无
意义的扒着壮汉的手臂，借此从缝隙中取得少许空气。

　　而这时，几名西装革履眼带墨镜的黑衣男子也冲了出来，看到壮汉之后举枪
瞄准，但扳机迟迟没有扣下。

　　他们脚步整齐靠近壮汉，同时用身体作为盾牌保证后来的人影不被伤害。

　　「人质？广燕，我记得这是你以前所不耻的事情吧，果然跟了那个男人那么
多年，心也变脏了么。」

　　凛然的声音传出，那几名西装男子稍微退让，让身后的人影显现。

　　「凌月……璇？」

　　视线随着缺氧而模糊，程曦只能看到前方是一位身穿西装纤细身材的女性，
但从那熟悉的声音就已经明白，那是自己学校里大名鼎鼎的校花，凌月璇。

　　对峙的两方同时愣了一下，随后那名叫广燕的壮汉一下子明白了，露出了得
意的笑容。

　　「喂，大小姐，这是你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啊！不想他死的话就感觉给我让开！
把枪都丢了！」

　　「看来你不只是心变脏了，还变蠢了。」凌月璇不为所动，反而掏出手枪向
广燕靠近。

　　走的近了，程曦才看见她洁白的脸上沾染着鲜血，仿佛是在她脸上绽放的艳
丽的血花。

　　「你你你给我站住，再过来我就要开枪了！」

　　广燕凶恶的大喊着，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恐慌。

　　凌月璇停住脚步，她距离两人七八步左右，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你就试试
吧。」随后，她蔑视了广燕一眼转身准备离开，「看看究竟是你的枪快……」

　　见到她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自己眼前，广燕心里一喜，扣紧扳机的手指不自觉
放松了一些。

　　「……还是我手下的斧头快。」

　　锐利物体劈开骨肉的声音传来，程曦感觉钳在脖子处的手臂骤然放松，空气
大量拥入肺部。经历了如此大的落差，他再也难以维持站立，一下子坐在了地面
上。大口呼吸的同时看着没有生息的尸体，直到粘稠的鲜血流淌到了他的手边。

　　「凌月璇……同学，你……」

　　程曦惊愕地看着凌月璇，面对尸体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位
普通的高二学生。

　　「对了，朵朵！」

　　程曦回过神来，不等手足回复力气，就跌跌撞撞地穿过那几名西装男子，冲
到朵朵跌倒的那个水沟中，不顾肮脏的水流，站在水沟中慌乱摸索着。

　　凌月璇摸着被程曦撞到的肩膀，不满地皱起眉头，这时身边的西装男子双手
捧着一张手帕恭敬的说道：「大小姐，您脸上的血。」

　　「嗯。」

　　随手接过手帕，凌月璇向程曦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站在水沟边，凌月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程曦问道。然而程曦只是低头搜索，
无暇回应她的问题。

　　现在是人命关天之时，不管向他提问的是谁，就算是个外星人他也没空回答。

　　「我在问你话……」

　　正当凌月璇不耐烦的时候，她看到了眼前不认识的学生从污水沟里抱出了一
个瘦弱的孩子，眼神立即凝固。

　　「黎山、晓东，你们快过来！」

　　她回头一声斥喝，两名检查尸体的男子马上跑了过来，剩下几名也望向了这
里。

　　「大小姐，这是……」

　　他们看着程曦怀里的孩子，眼神无比震惊。

　　「别看我，我只是在大街上和她遇上不久，她说想去找她的父母就拉我过来
了，我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朵朵。」

　　站在水沟里程曦将她平躺地放在地面，面对他们审问的视线才回答道。

　　「广燕这个人渣！」

　　一位男子锤了一下墙壁愤怒的说道，而另一个蹲下来检查起朵朵的身体情况。

　　「你一定有很多的疑问吧。」

　　随着朵朵衣服的解开，大大小小的伤痕遍布在这个幼小身体里，凌月璇深吸
一口气，视线转向程曦说道。

　　「如果疑问解开了的话，是不是回不到正常的生活了？」水沟里，程曦抬起
头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很聪明，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凌月璇叹了一口气，双手抱胸靠在墙边望着他们有序行动的身影。

　　「……溺水，肋骨断裂，吸毒过多，加上脊椎畸形，她已经死了。」

　　没过多久，检查朵朵身体的男人抬起头，沉声宣布道。

　　「……」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只有朵朵衣角的滴水声还在不停的响起，仿
佛还在努力地向众人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我……可以走了么。」

　　程曦低下头，沙哑地说道，阴影弥漫在了他的脸上，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以，但明天放学后先别急着走，我有事跟你说。」

　　旁边，凌月璇走了过去，将手帕平稳地盖在朵朵的脸上。

　　「嗯……」

　　从水沟里爬出，捡起掉在一旁的书包，程曦垂下头，步履踉跄地朝巷子外面
走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而在凌月璇这边，她看着朵朵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淤青，表情不为所动，但双
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

　　第二天教室中，程曦将头埋在手臂里，外人看来仿佛就像是沉眠了一般，像
块石头一样安静地一动不动。

　　「程曦，放学了你怎么还不走啊？」

　　前排的同学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想要叫他醒来。

　　「……我会的，现在让我再待一会……」

　　程曦沉闷的声音响起，同学皱起眉头挠了挠脑袋，自知程曦心情不佳，就不
去打扰他了，于是拍了拍程曦的肩膀以做安慰后，背起书包悄悄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到了黄昏时分，清脆的脚步声在走道响起，靓丽的身影走了进来，
坐在了程曦前方的座位上。

　　「我还以为你会自己去找我。」

　　「……抱歉，没想到。」

　　凌月璇看着程曦，随后轻轻摇了摇头道：「那种事情我见的太多，要不是昨
天，我都忘了普通人的反应是怎样了。」

　　「所以，你已经习惯了吗？」

　　缓缓抬起头，程曦用稍许红肿的眼睛注视着凌月璇。

　　「习惯？当然没有。」她嗤笑一声，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夕阳。笑容随即淡去，
冷淡的表情里仿佛有两朵火焰在眸子里燃烧。

　　「多亏了你，我才想起了当年的初心。」

　　「……」

　　程曦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眼前有了些许年代的木桌。

　　「好吧，那我就直接说正事了。」

　　闲聊结束，凌月璇挺直腰板，直视着程曦说道：「如你昨天所见，我是一个
『小团伙』里的领袖之一，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来这里上学，但我一人的力量还
是太薄弱，因此我需要别人的帮助。」

　　程曦皱了皱眉头，用询问的话语问道：「所以你就找上了我吗？」

　　「不错。」

　　「为什么是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凌月璇叹了口气，话语里带着一点无奈，「这个
『小团伙』虽然势力广大，但我真正信得过的人也没几个，而且那几个人无论是
年龄体型还是性格……实在不适合做这项任务，深思熟虑过后，我还是决定将这
项任务交给你来做。」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是我，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信任的？」

　　「第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没有更好的人选，至于
第二个问题……」她瞥向程曦，眼神凌厉，「我们之间也不需要信任，只要目的
相同就行。」

　　「……恕我直言，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相同的目的，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迎
接高考而已。抱歉打扰你这么长时间了，这忙我实在帮不了。」

　　几番问答之后，程曦眼里已经有了明显的拒绝之意，他婉拒了凌月璇的邀请，
正准备起身离开。

　　「有的。」谁知凌月璇嘴角上扬，冷不防地伸出手抓住了程曦的衣领，将他
拉到了自己面前，而她俯视着程曦，言行里带有着不容抗拒的气质。

　　「朵朵，你现在还对她感到伤感对吧，我需要的就是你这种老好人。我可以
向你透露一点消息：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像朵朵那样的惨状发生。这样，
你肯定不会拒绝了吧。」

　　程曦惊愕地张开口，仰望着凌月璇凛然的目光。她说得没错，在话音刚落的
时候他的内心就已经动摇了，哪怕自己极力想要去遗忘，朵朵死亡的惨状仍映在
自己的脑海。

　　他很清楚得明白，这是常年处在温室时的自己一下子看到极为悲惨的场面所
产生的心理阴影，若想要消除，只能像凌月璇那样做出解救和朵朵相似遭遇的人
这种办法了。

　　「我……」

　　沉默良久，程曦挣扎地开口，眼神飘忽不定。

　　「诶，你们两个不回家在教室里干什么呢！」

　　而就在这时，极具威严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手电筒照着两人的眼睛。虽然还
没到黑夜，但两人还是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你们这姿势……凌月璇同学、程曦！马上到我办公室！」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程曦的表情瞬间变得凝固。

　　关掉手电筒，暴露出来的是程曦班主任年迈的面孔。

　　……

　　「回去给我写一千字的检讨，下周一交给我！」

　　半个小时后，程曦与凌月璇并排走在走道中，程曦一路上沉默不语，而凌月
璇脸上的不屑都快呼之欲出了。

　　「明明你比我高一个头，我被误解成了欺负你的恶霸，你平时都是那么懦弱
的吗？」她瞥向程曦，挑眉问道。

　　「老师对我比较熟悉，而且我平时是礼让而已，当然说的难听点也可以算是
软弱。」程曦看着前方淡淡回答道。

　　「连反驳都不反驳一下吗，你这人真奇怪啊。」

　　凌月璇轻笑一声，双手插兜悠悠闲闲地走着。程曦转过头，用复杂的眼神看
了她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说吧。」

　　察觉到程曦的时间，她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说道。

　　「……奇怪的人，是你才对吧。在学校里这么……拒人千里，但你这副模样，
跟平日里见到的完全不同。」

　　程曦斟酌片刻，最终才迟疑地开口指出。

　　「你是说态度吗？」凌月璇愣了愣，反应过来，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
「这也没什么的，我只是不太喜欢和与我毫无关联的人交流罢了，那样做毫无意
义。不过有些时候我还是会表现出更轻松点的姿态和别人说话，就像现在这样。

　　「回到原来的话题。那件事，你答应了吧。」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那目光仿佛要将程曦穿透。

　　程曦发出一声叹息，他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应许的趋势却被班主任打断，如今
想要敷衍过去反悔也被发现了，只能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很好。」她满意地笑了，「那就走吧，我们详细讨论一下任务的详细内容。」

　　程曦沉默的点点头，迈开腿向前走着，而凌月璇脚步放慢了些，但仍是稳稳
的跟在他的身后。

　　而后，程曦脚步突然停下，回过头皱眉看向了她。

　　「走……去哪？」

　　「你家，当然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来我住的酒店住宿一晚。」

　　身后，凌月璇眯起眼睛笑道。

　　「……」

　　程曦突然感到了后悔，或许自己一开始就拒绝她才是正确的选择。

　　……

　　「……请吧。」

　　打开房门，程曦侧身让着凌月璇先进去，自己则在后面关上了门。

　　一位穿着休闲服的男子提着一包类似快递的包裹，看了一眼凌月璇的婷婷玉
立的背影后脚步不变地走上楼去，程曦与他的视线短暂对上，并未放在心上。

　　「这就是你家？」

　　凌月璇换下拖鞋，在程曦家里四处逛悠。不知为何看着她的倩影，程曦总觉
得她像自己老家那只一脸拽样的黑猫，见人也不搭理，只是迈着优雅的步伐在自
己的林地巡逻。

　　「算是吧……我父母在外打工，这间房子是我租来的。一次性杯子在水机下
面，要喝的时候小心点，它后面的电线有些露在外面了。」

　　哪怕程曦一直在提醒自己：凌月璇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黑帮。但却心里不自
觉地将她和那只黑猫联想在一块，原本的那种紧张感不知不觉地淡化了些，话语
里更多了一种平和与随意。

　　「话说，你该不会是想在我这里住一晚吧……」

　　余光看到她随手放在沙发上的书包，发现里面鼓鼓的，质感上看起来明显不
像是里面装了书本的样子，那么里面装的应该就是……

　　「实话说我也不想的，不过为了保密和安全性，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毕竟
——这个任务的困难程度，没个两三小时根本讲不清楚。」

　　凌月璇转过身，程曦这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一个数码摄像机差不多的东西，放
在眼前审查着每一个角落，最终停留在了屋顶明显的摄像头上面。

　　听到这句话，程曦马上皱起了眉头。听她所述那这项任务一定会间距无比，
他开始担心自己究竟能不能完成。

　　「两三个小时？这事也太急了吧。不，现在你得先告诉我任务的具体内容吧？」

　　「不要着急，你先做好熬夜的准备吧，我去洗个澡再谈也不迟。」

　　相比起程曦的焦急，凌月璇就悠闲地多，她慢悠悠地检查着浴室的仪器，神
情里丝毫不见紧张。

　　「对了，晚饭我要意大利面，再混合个中式清汤就够了，看在你家庭条件的
情况下也不能要求太多对吧。」

　　程曦张了张嘴，面对凌月璇的随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只能叹息
地摇摇头。

　　「我不会煮意大利面，只会做最基础的汤面和炒面，在这里你也别计较这么
多了……」

　　话语刚落，门外传来了哐哐的敲门声，同时吸引了两人的主意。

　　由于视线还在凌月璇的身上，程曦清楚的看到了她由戏谑变为警戒的表情。
只有在这时他才明白，眼前的凌月璇不仅是对外高冷对内随意的漂亮校花，同时
也是那个敢于以身作饵掩护下属完成一击必杀的黑帮大小姐。

　　「谁？」

　　程曦下意识回应道，就看到了凌月璇一连串复杂且难懂的手势，弄得他一脸
茫然。

　　意识到程曦完全没学过手语，凌月璇无声叹息，掏出手机快速打了几个字伸
在程曦脸上。

　　「正常和外面的人对话，但不要暴露出我的踪迹！」

　　看清上面的字后，程曦表情先是一阵纠结，然后才默默点了点头。

　　「你好，请问是程先生吗？我们刚才接到市民的举报，说看见你家里有通缉
犯。所以我们前来调查，希望您可以配合。」

　　通缉犯！

　　程曦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回头看了凌月璇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后，
来到门口借着门眼窥去，果不其然外面站着几位全副武装的刑警，正肃然立在那
里，犹如一颗颗沉默寡言的松树。

　　「我、我家没什么通缉犯……」

　　程曦只是一介学生，面对如此情形差点没把持住彻底交代出来，只是经过一
系列紧张而导致的变声后，他还是向警察们汇报了「实情」，但同时他也在用眼
神示意着凌月璇赶紧逃跑。可不知为何，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低垂，似乎陷
入了沉思。

　　「程先生，我们是无法证明您的一面之词的，还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的调查。」

　　「这个……我、你们的证件呢？没有的话我是不会给你门开……」

　　砰砰砰砰砰砰！

　　程曦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突然被凌月璇一下子扑倒在了一边。就在同时，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瞬间将这个家里弄得一团糟。

　　趴在他身上的凌月璇一声痛喘，身为这个家庭的主人，程曦在没弄清楚状况
之前就感觉到了这个家里又多出了一人。

　　凌月璇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向后盲射，然而被身后的不速之客翻身一跃躲在
了沙发后面。

　　「快跑！」

　　趁着他翻身躲避的时间，凌月璇把程曦拉起猛地一推，把他推到了身后的房
间里，并把门狠狠地关上。

　　「等等！这到底……」

　　程曦瘫坐在地上，带着恐惧一脸迷茫，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清
楚，就在刚才他与死神擦肩而过，差点带走了他的性命。

　　「活下来了……」程曦喃喃自语道，但外面传来的枪声还在告诉他，死亡并
没有远去。

　　凌月璇站在程曦的房门外面，面对即将打开的公寓门先是开了几枪打中外面
想要破门而入的「警察」，随后一边躲过那个不速之客的子弹一边更换弹夹。

　　两人隔着沙发，凌月璇单手握枪，左手自然垂下，一滴滴鲜血顺着手指滴下。
凌月璇表情不变，但眼神里却是蔓延起了无尽寒霜。

　　此时尚且存活的「警察」也一脚踢开门，随手推开了倒在他们身前的同伴，
见到凌月璇的位置后想也不想就朝她开枪。

　　两面夹击，凌月璇只能被迫躲闪，在翻滚的同时伸脚勾起什么东西向两方砸
去。

　　彭！

　　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响起，一株华美的花盆瞬间炸裂，湿润的泥土散得到处都
是。而凌月璇躲闪不及，握着枪的右手炸得血肉模糊，手枪也掉落在地上。

　　凌月璇表情微微抽动，但动作丝毫不见迟缓，她的脸色依然如同凝霜，眼神
精确地查找着这场突乎战斗中的空隙。

　　趁着子弹需要上膛，凌月璇鬼魅般紧凑过来，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抓住他手中
的霰弹枪，同时一记狠辣的断子绝孙腿踢在了他的根部。

　　膝盖处传来的坚硬质感让她脸色微变，此时那两个「警察」的手枪也向她瞄
准，只是迟迟没有开枪。她明白这是担心误伤了自己面前的同伴，虽然两人暂时
胶着在一起不用担心手枪的攻击，可一旦两人分开或者她背部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这种局势就一定会被打破。

　　手中的霰弹枪传来强劲的力道，这是一场力的拔河，但同时眼前的男人跺了
跺脚，锐利的刀刃一下从鞋尖刺出，若是再不放手她肯定会被刀刃插中，那样的
话四肢全都受伤，一定会让她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陷入险境。

　　而更加危险的是，为了做出躲避的预防动作，她的后背暴露在两个「警察」
眼前，扳机即将要扣下，此时凌月璇正处于两面夹击的危险之中！

　　危机情况下，凌月璇不慌不忙，眼神依旧凌厉，她抬起修长的双腿蹬在那个
男人的胸膛，主动放开手来让自己向后跃去。而那个男人也因为庞大的推力难以
稳住身形，身体止不住向后退，猛地撞在了饮水机上，就连水桶都撞出了裂痕。

　　而在空中，凌月璇灵敏地后仰翻身，不知从哪里抽出的匕首插进了一位「警
察」的脖颈，继而左脚踏在墙上用力，又是一记优美的跳跃，在躲过最后一个
「警察」的手枪之时，迅猛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有些踉跄的落地，鲜血从右腿的弹孔流出，那是之前被偷袭所中的伤。现在
只剩下她与那个从窗户里进来偷袭的那个男人。

　　在这个距离里，男人的霰弹枪攻击不到她，但凌月璇可以从身边的「警察」
手中拿起枪向他攻击，因此他早已拿起了原本早已装填好的手枪，为了暗杀她专
门用的左轮。

　　沉默无言，凌月璇紧盯着那个男人，盯着他将要扣下扳机的瞬间。

　　那个男人已经将凌月璇瞄准，而她才刚刚拿起地上尸体的手枪。如果这是西
部的快枪手对决，那这绝对不是一场公证的比赛。

　　更何况，那个男人举起了左轮，不代表他放下了霰弹枪，他两枪共举准备向
她走来。凌月璇明白，这种中等威力的霰弹枪绝无脱手的可能，更何况眼前是个
不知名的高手，到了合适的距离自己一定会将自己击中。

　　唯一可行的办法，那就是死里求生……

　　　　　　　　　　　　　　　吱呀——

　　凌月璇身边的房门推开，程曦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望着那个男人，因为紧张
而大口喘着气。

　　两人同时怔了一瞬，凌月璇脸色一黑，眼里闪过一丝对他的失望之情，而那
个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戒。

　　「饶了我吧……」

　　程曦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举起，做出了投降状，显然已经放弃了抵
抗。

　　凌月璇的目光全在那个男人身上，根本无暇去看程曦做出了什么动作，但从
身边传出的话语告诉她，他始终是个普通人罢了。

　　两人都没有去管程曦，然而程曦也不想他们来管自己，就这么互相僵持住就
可以了……

　　程曦的身子还在房间里面，也就是说，他举起来的另一只手，那个男人是看
不到的。因此程曦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按下了右手手中的手机屏幕……

　　　　　　　　　　　　　　噼里啪啦——

　　蓝色电弧在插座里闪过，电流在饮水机的水里流淌，自然地就如同蟒蛇般缠
上了那个男人被打湿了的身体。

　　门边的电闸「啪」地一下跳闸了，房间里的灯光瞬间熄灭，伴随而来的还有
那个男人身体不住的颤抖。

　　凌月璇来不及思考，身体抢先行动了起来，她举起手枪，接住窗外的月光扣
下了扳机。

　　一枪、两枪、三枪……手枪发泄着自己微薄的火力，让男人的脸上出现了数
个弹孔。

　　鲜血流淌、双枪脱落，这个杀手的尸体摔倒在地，再也没有了生息。

　　一片安静，仿佛刚才的枪声只是错觉。程曦瘫倒在地上，就连手机屏幕都摔
出了裂痕。他看着这片狼藉，欲哭无泪。

　　在这片黑暗中，只有墙边的摄像头还闪着微弱的红光。

　　啪。

　　光明回归，凌月璇打开了电闸，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程曦。

　　「你……干的不错。」

　　房间的惨状更清楚的映在眼帘，他张了张嘴，眼神死灰根本看不到希望。

　　「我的家……我这……算不算帮凶……」

　　「只要藏得够隐秘，你就算不上帮凶。」凌月璇来到程曦面前，向他伸出了
手，「不管怎样，你真的让我很意外，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觉悟。」

　　「觉悟什么的……那只是迫不得已的反击而已。」

　　握住她的手勉强站起，余光看到那三具「警察」的尸体，两腿又这么一软，
一个一米八的成年人就瘫在了一个一米六、七的十七岁小姑娘身上。

　　「不过，他们几个又是什么来头？我知道他们不是警察了，只是为什么要杀
你？还有，抱歉……身子实在没有力气。」

　　程曦靠着墙壁站起身，与凌月璇一同抓住倒在门外的那具尸体将其拖入门内，
确认完外面看不到一点异状之后，两人才倒在沙发上长呼一口气。

　　「我的身份也没那么简单……具体等之后我可以向你坦白，不过先让我联系
一下我的下属……尸体要是腐烂的话，味道很难消掉的……」

　　凌月璇靠在程曦肩上，她的脸色发白，鲜血在校服里蔓延。

　　「给……等我一下。」

　　从她怀里里拿出手机，程曦才想到了什么，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走向自己寝
室找着什么。

　　不一会，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医疗箱，而这时凌月璇也才放下手机，
脸色有些糟糕。

　　「真是倒霉，他们正在执行我的任务，到来也要一个多小时。」

　　「先治疗一下吧，里面的药材至少也可以止止血。」

　　「嗯，麻烦你了。」

　　凌月璇的礼貌让程曦微微侧目，在这短短两天内她不断地更正了自己对她的
看法，这让他意识到，凌月璇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并非是哪个词条的代名词。

　　「抱我过去吧，我腿伤了不太方便走路。」

　　「额……嗯。」

　　见到她对自己如此信任，程曦心里也升起了奇妙的情感，他轻轻将她公主抱
起，放在卧室的床上。

　　看着她即使穿着校服也遮挡不住的妙曼身姿，程曦神情有些动摇。

　　苍白的脸色让凌月璇产生了一种病态的美感，身体散发的体香混合着血腥味
动摇着人类的神经。程曦深吸一口气，打开医疗箱后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
「失礼了。」

　　「不用顾忌我，赶紧吧。」

　　凌月璇躺在床上闭目，平日强势的眉宇间也浮现出了一种惹人怜爱之情。程
曦扶起她的脊背，为其脱掉上衣，极具诱惑的黑色蕾丝胸罩呈现在他的眼前。

　　即使程曦已经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在雪白的肌肤以及墨色的胸罩构成
的刺激影响着程曦的视线，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强迫使自己的视线转移到胸口与手臂，触目惊心的伤口立即让程曦冷静下来，
特别是右臂已经被霰弹枪打得血肉模糊，她还能如此激烈地与敌人搏斗让人不得
不感叹凌月璇意志的坚强。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程曦的双眼望向她的校服长裤。动作轻柔地脱下之后，
果不其然，里面是性感的蕾丝内裤，与白玉般的修长美腿互相衬托，造成了惊艳
的视觉反差感。

　　墨色蕾丝内衣与牛乳般白雪润滑的肌肤，若非得做个形容，那就是太极中的
阴阳两极，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间仿佛有无尽玄妙藏在里面。

　　「翻一下身，你的伤口基本上都在后面。」

　　程曦开口说道。凌月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翻了个身，让自己光滑的背部暴
露在他的眼前。

　　程曦皱起眉头，仔细数数她身上的伤痕总共只有三处：左肩蝴蝶骨上方的弹
孔、右边手臂的炸痕、还有伤势最重的右腿枪伤。

　　虽然看上去右手伤势最大，但其实右腿的伤口的血液还在泊泊不断地流出，
这才是最致命的一点。

　　思绪如同电光般急转，程曦脑里回想起军训时所教到的知识，扯开止血带，
动作精准而迅速地将弹孔紧紧地绑住防止血液流出，并且适当的调整着她的姿势
不让血液聚集。

　　他的动作并不是那么标准，但自己毕竟是个新手，之后还得交给专业人士处
理，因此不能扎绑地太紧，能够坚持到之后的救治就行。

　　之后他又如法炮制，为她的手臂绑上了绷带，只是在处理蝴蝶骨伤口的时候
遇到了困难。

　　程曦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虽然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不知不觉进入了心无旁
逸的状态，但面对这种情况，实在让他难以下手。

　　子弹非常巧合地打中了凌月璇胸罩的绑带旁边，虽然没有给胸罩造成什么实
际的伤害，但要带着它治疗实在是很棘手，因此必须要将胸罩脱下。

　　事到如今也不好停下，程曦迟疑地开口向凌月璇试问道：「那个……凌月璇？
你的胸罩，挡着治疗了。」

　　「我说了，不用顾忌我。」

　　她微微睁眼盯着程曦，不知为何她的双眼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劳，但依旧
被程曦所察觉。

　　「我知道了。」

　　得到凌月璇的允许，程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眼后缓缓吐出。他尽量让
自己精神集中不要去想那些轻薄无礼的想法，虽然那些思想会出现在脑海里很正
常，但自己首先要明白主次顺序，什么事要做、什么事不能做。

　　可即使这么想……还是静不下心来。在解开内衣带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的
肌肤，那柔软的触感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

　　解下胸罩，浑圆山丘被压挤的边缘侧漏，那两边雪白的轮廓仿佛真正的轮月，
如此耀眼而神圣，让人……忍不住想去侵占。

　　呼……

　　程曦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调节自己情绪了，深呼吸已经难以起效，内心深处的
欲望在嚎叫着请求释放。但程曦虽然脸色动摇，可依旧不为所动。

　　她的身体几乎看不到锻炼出来的肌肉，浑身都是那么的柔软富有弹性，哪怕
是在电视上看过皮肤最好的女人也没有她这样光洁完美。然而真正吸引程曦注意
的，是她蝴蝶骨的弹孔处那即将愈合的伤口。

　　虽然伤口还是非常明显，但现在已经不再流血，好像连受伤的范围都缩小了
些。

　　见此程曦明白，凌月璇的身体很特别，不是说那种生气开心就会变换瞳色、
快乐伤心就能影响天气的那种玛丽苏形态，而是由程曦的直觉告诉他的，真相似
乎非常残酷的体质。

　　借助这次分神，程曦总算把她的伤口包扎好了，虽然看那样子不包也很快治
愈，但为了防止细菌感染，包扎还是必要的。

　　「凌月璇，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了。嗯……你睡着了吗？」

　　程曦唤了一下凌月璇的名字，没有回应。他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安静地睡了
过去。

　　注视着她的睡颜，没有偶尔挂在嘴边的邪笑、也没有刻意做出来的亲和笑容，
凌月璇这自然的模样，程曦竟看的痴了。

　　「凌……」

　　神不知鬼不觉的伸出手，触碰到了她的皮肤，他这才反应过来，只能作势推
了推她的身子，做出想要唤醒她的行为来掩饰自己一时的着迷。

　　「凌月璇？」

　　「嗯……」她指尖微微一动，睁开了深邃的黑眸，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然
后才撑起身子翻身坐起。

　　「……已经好了么，你这是要做什么？」

　　凌月璇看着手臂和大腿的绷带，动了动肩膀，视线才转到程曦身上。

　　程曦把头转到一边，紧紧地捂住眼睛，他的耳尖通红，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
该看到的东西似的。

　　听到凌月璇的询问，程曦默默地伸出手，指向了她的躯体。凌月璇低头一看，
这才发现自己上身赤裸，成熟的黑色蕾丝胸罩躺在身边，那对既不丰满也不贫乏
的健康胸部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粉红的两点安静的缩在那里，小巧而又可爱。

　　「啊……」

　　她这才想起自己在昏昏欲睡时所做的回应，无奈的揉了揉额头陷入沉思。而
程曦长时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试着将手微微挪开，睁开眼看了一下，真的将那
艳丽的景色收入了眼里。

　　「……」

　　看着程曦不经意的窥视和反应激烈的遮掩，凌月璇不动声色地挡住了胸前的
嫩肉珠玉，同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嗯、你……咳、我知道了，为了治疗我也没什么意见，我是不会扣了你眼
睛的。」

　　「……那你穿好衣服了吗？」

　　这次程曦实在不敢挪开手掌了，他生怕稍微睁开眼睛凌月璇就浑身赤裸的坐
在床上，用平淡的表情与自己对话……虽然那种可能很小，但要是真发生了他不
知道自己忍不忍得住。

　　「没有，内衣裤都沾上血迹，不能穿了。」她看着自己身上染血的内裤边角，
暗想着要不要把它脱掉，不过因为有程曦的原因而不得不将其暂时放在一遍。

　　「你出去吧，顺便帮我把衣服拿来。」

　　「嗯。」

　　程曦果断的站起来，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程曦的手臂从门缝里伸出，手里还拿着凌月璇装了衣服的书包。

　　「多谢。」

　　过去接过，看着合上的房门，凌月璇站在房间里，缓缓脱掉了身上最后的遮
挡。

　　光洁无毛下体暴露出来，在微凉的空气中玉蛤紧紧闭合。修长美腿的上方是
挺翘的臀部，饱满而不肥胖，是锻炼得恰到好处的程度。

　　堪称完美的玉体不由得让人怀疑，这真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吗？如果是的
话，那就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伟大。但如果是人为造成的……

　　遗憾的是这种赤裸并未持续太久，凌月璇只是简单摩挲了一下身上的绷带就
换上了崭新的内衣，虽然与之前哪件丝毫不同，但也依然显得魅力无穷。

　　换上了严实的校服衣裤，将美丽的身体藏在老土的服装里，这时凌月璇听到
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你是……我记得你叫……」

　　「程曦。我还记得你们，进来吧。凌月璇同学，他们来了。」

　　与此同时，程曦敲扣房门的声音响起，她打开门走了出去，自己的三名属下
已经到来。

　　「大小姐。」

　　看到首领出现，他们立即低头恭敬地行礼问候，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已经操
练过了无数遍。

　　「其他人没来吗？」

　　见到来的只有三人，凌月璇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

　　「他们在执行任务的后勤处理，暂时还来不了。」

　　领头的男人沉声说道，程曦认得他，他就是提着斧子从后面砍死广燕的那个
人。

　　「行吧。你们两个收拾一下这里，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刘染，开车去医院。」

　　「是。」

　　三人异口同声说道，马上开始了行动。

　　凌月璇向程曦伸出手，程曦下意识将她搀扶住。她凝视着自己，眼神有些飘
忽不定，最终过了一会，凌月璇才认真说道：「走吧，到了那里，我会告诉你一
切！」

　　　　　　　　　　　　　　　　——

　　　　　　　　　　　　　　　　（二）

　　安静的医院里，周围时不时有身穿西装的健壮男子走过。程曦和刘染坐在椅
子上安静地等待，等待着病房的门再次打开。

　　沉寂在他们之间酝酿，陌不相熟的两人只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只不过比
起程曦刻意的沉默，刘染就显得自由得多。仿佛程曦不说话是因为性格，而他则
是因为单纯的不想说。

　　因此，两者若是有哪方想要开口，那最先说话的肯定是刘染那一种人。

　　「你叫程曦是吧？」

　　超过两米的壮汉望着只是一米八出头的中学生问道。

　　「嗯。」

　　抬头看着他，心里想起他前天、不，大前天那狠辣的一砍，程曦认为自己应
该会感到害怕。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注视着刘染，眼神平淡地就像面对普通人一般。他并
没有伤害自己的理由，那自己又为什么要面对他就提心吊胆？

　　「前天你给我们的印象挺不错的，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在这个社会没人会对
一个吸了毒的孩子感到怜悯，因此我们都相信你是执行那项任务的最佳人选。」

　　他的声音低沉且小声，仿佛在担心有谁在窥听。

　　「不过记住，要是其他黑帮的人问你你是怎么认识大小姐的，你一定要谨慎
回答，他们和我们是不同的……」

　　　　　　　　　　　　　　　　叮——

　　病房向两边打开，身材高挑的成熟女医生走了出来，向刘染点了点头，然后
自顾自地走了，自始自终什么话也没说。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认真执行着自己的
任务，就好像一块精密的零件，组成这个医院运转的一部分。

　　「走吧，大小姐有话要跟你说。」刘染站了起来向他说道。

　　两人走进病房，凌月璇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病服，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书
籍。

　　看到两人进来，她噙着笑容对刘染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刘染，你出去守着吧。」

　　「是！」

　　没有被呼来唤去的怨言，他对凌月璇微微敬礼，随后果断地转身出去。

　　「坐吧，有些必要的事情我也必须告诉你了。」她指向床边的椅子道。

　　「子弹都取出来了么？」

　　程曦点点头，坐下顺口问道。

　　「医生的技术很好，已经全部取出来了。」

　　「那就好……」

　　他欣慰的笑了笑，随后合上嘴巴安静地听着凌月璇斟酌片刻后的回答。

　　「该从哪里开始呢……先从刚才的意外说起吧。」

　　明明是生死攸关的突袭，她却轻描淡写地诉说成了一个意外，程曦不禁怀疑，
她之前到底经历过多少次那样的战斗。

　　「我这个组织在世界上也算是名声在外，知道为什么吗？」

　　凌月璇在陈思过后，却并没有一口气把全部说出来，而是向程曦反问道，想
要吊吊他的胃口。

　　不过程曦并没有感到不耐烦，而是认真思索了一下，试着问道：「强大的武
力或者贩卖违禁物品？还是说……背后有别人撑腰？」

　　他对黑帮的世界不太了解，只能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凌月璇的眼里闪过几分意外，旋即满意地点点头道：「没错，你说得很对。
这三点其实都有，但发展最为广大的还是第二点，贩卖违禁物品，其中不仅仅是
军火，还有真正形成这个组织的骨架——」

　　她的声音变得沉重，带着程曦也严肃了起来。

　　「毒品。」

　　交叉的双手猛地紧握，朵朵凄惨的死状在脑海里浮现。程曦万万没有想到，
杀死朵朵的真凶就是凌月璇的这个组织！

　　「他们和我们是不同的……」

　　刘染的声音回响，程曦心里一惊，顿时对许多疑问茅塞顿开，对于之后的任
务也有了些许的猜测。

　　「然而对于毒品的交易、制造、联系，全都掌握在这个组织的首领手中。因
此想要得到那块大肥肉，就必须得找到首领的真身。」

　　默默接受着她传递的信息，程曦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连忙提问道：「冒味
问一下，那个首领和你的关系是？」

　　「和我拥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的父亲。」她动了动
嘴，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不过很好笑，身为我的父亲，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真
面目。他从不敢站在光明的地方、稍微有一点动静就改头换面马上逃窜。比起首
领，我觉得他更像是躲在污水沟里的老鼠。」

　　「……也就是说，昨天那伙人只是想来抓你，从你那里得到你父……这个组
织首领的信息吗？」

　　出乎意料的，程曦很简单的就接收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并很快将它们整理
归顺。不过想想这两天他所经历过的事情，那想要做到这样也不足为奇了。

　　「你说得没错。他的藏身之所就连我也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们。」

　　拿起放在床柜上的一瓶药片，她随手抖落两颗，混着温水一起喝了。

　　温水润喉，凌月璇呼出一口气，声音也都清脆了不少。

　　「话又说回来，这次的任务其实也与他有关。」

　　程曦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那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虽然行踪不明，但肯定会在这个世界上留
下痕迹，特别还是那些适合制作毒品的工厂里，他的踪迹肯定还有残留。经过我
在组织里隐秘的调查后，目标成功锁定，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在凌月璇的注视前，程曦表情复杂，沉默良久后试着开口道：「该不会是…
…学校吧？」

　　这么一想，那里确实有问题。首先程曦他们的学校并非是住宿式的，学生们
放学后就得要回家；其次这个学校的范围非常广大，就连程曦这个临近毕业的学
生也没能完全了解，那里未知的地域实在太多，并且好几处地点都明标记了禁止
入内，还有铁网围着，就连落叶也没人清扫。

　　「不，应该不会吧？大前天还有警察进去……」

　　刚要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程曦脸上浮现出纠结的表情。有警察进去调查，
那就表面了学校本身就有问题；可如果有的话，警察却什么也找不到，那换作他
们又有什么办法。

　　「正因为他们是警察，所以才找不到。对付黑帮，就要用黑帮的手段。」

　　「还真是……」程曦喃喃道，看着凌月璇拿出一张学校的分布地图。

　　「这是学校的外形图。」说着，她又拿出另一张地图叠在上面，「这是二十
五年前学校下面的下水道地图。」

　　「按你这么说，制毒的地方是在下水道下面？看起来没什么可疑的……莫非
那里曾经改造过？」

　　在细心观看的时候，程曦也在按自己的思路推断着。

　　「不知道，但我想是肯定的。在二十年前左右，学校下面一定经历过改造，
说得危险些，说不定这个制毒工厂现在还在运行着。」

　　凌月璇纤玉的手指在地图上面滑动，语气不知不觉变得凌厉起来。

　　「所以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制毒工厂，然后潜入里面，寻找你父……
组织首领的踪迹？」

　　凌月璇摇摇头，脸色凝重地答道：「不，潜入的我一人就够了，你只需要把
风。以你好学生的身份即使被发现了也不会被怀疑，到时候赶紧离开现场，不用
管我就行了。」

　　「这样吗……那你小心点。」

　　程曦并不是担心凌月璇的实力，昨天的战斗已经证明了她无与伦比的格斗术，
但那些毕竟是凶恶的歹徒，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哪怕是三岁儿童拿着一把手枪也
能将一位武功高手致之死地。

　　「对了，这项任务要什么时候进行？」

　　程曦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马上向凌月璇问道。

　　她嘴巴的弧度缓缓拉长，向上翘起，露出了个小恶魔般的笑容。

　　「明天、不，今天晚上。」

　　程曦看着窗外的鱼肚白无言沉默，只能愕然地张开嘴发出微小的抗议。

　　……

　　「程曦，程曦！」

　　课堂上，昏昏欲睡的程曦好像听到有谁在叫他，身体里的本能督促他瞬间清
醒，并且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在……」

　　「你啊……今天怎么了，精神状态这么不好？」

　　班主任看着程曦那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又想起昨天他看到的场景，独自皱了
皱眉头，又轻叹一口气，最后敲了敲黑板上的题目问道：「这题，你说五道解法
……」

　　这一节课的结束代表着今天的课程又到了末尾，程曦趴在桌上，憔悴地望着
收拾书包的同学，身心感到无比疲惫。

　　虽然有着全年级常驻前三名的基础，但想要每节课都不睡着真的是件很困难
的事情，不过好在是用身体不舒服应付过去了。

　　闭上眼睛听着脚步声越来越稀疏，程曦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越飘越远，仿佛下
一秒就要沉入黑暗之中。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要事琐事总要有个先后，何况那件任务关乎于许多人
的人生前途，自己不能因为困意而失约。

　　脑力回想起朵朵的模样，程曦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声音，
而眼前好像还有谁站在那里。

　　「凌月璇同学，学校有规定，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请不要跨级！请遵守校规！」

　　在讲台上，班主任拿起教科书敲了敲桌面，严厉的表情上配合着额边的白发
更加威严了。

　　周围的学生都已经走光了，这里只剩下程曦凌月璇与班主任三人。哪怕面对
教师凌月璇也丝毫没有客气，她只是微微撇了一眼班主任，淡然回道：「哦，那
你觉得什么是重要的事情呢？秦老师。」

　　听到她竟用这种语气跟师长说话，班主任脸色缓缓变得沉下，正当他要说话
时，程曦恰好插在了两人中间。

　　「那个……不好意思秦老师，是我先约她的，不过因为我没有赴约所以她就
来找我了，这事不怪她。」

　　见到程曦也为她开脱，班主任眉毛竖起，冷哼一声表示不想再追究，不过他
还是补充了一句：「程曦，再过一个学期就要高考，现在你的目标就应该把心思
集中在学习上，不要被外界的干扰扰乱了情绪。要是有什么困惑的就跟老师谈，
不要自己一个人解决，知道吗？」

　　「嗯，我会的。那老师再见。」

　　面对班主任的关心，程曦点点头，微笑地向他告别，随后拉着凌月璇的手马
上离开了教室。以凌月璇的性格，再不走的话他担心和班主任吵起来。

　　在教室里，有些许年迈的教师孤零零的站在台上，注视两人离去的背影，幽
然叹息。

　　到了摄像头找不到的拐角处，程曦连忙松开凌月璇的手，用歉意的目光想向
凌月璇道歉，然而没等他说话，就被她手中递过来的东西吸引住了注意。

　　「这是？」

　　视线看向凌月璇，程曦向她问道。

　　这是一个装了部分不明液体的针筒，程曦有些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清醒剂，可以暂时抑制住你的困意。放心，这对你的身体没有副作用。」

　　凌月璇说着，又向程曦举了举，示意他赶紧注射，同时自己也走到了一旁的
女厕所门外注视着他。

　　程曦这才发现，凌月璇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装袋，里面推测应该是武器之类的
东西。他没有怠慢，毫不犹豫地向手臂里血管的位置注射了这支药剂，这代表了
程曦对她的信任。

　　注射完后，程曦把空了的针筒交给她，向她点了点头：「谢谢。」

　　药力没有那么快见效，尚且需要扩散，但可能是心理作用，他的困意已经有
些退散。

　　「不用谢我，做好你的任务就行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能将我暴
露出去！这是为了你好。」

　　因为执行任务的缘故，她脸上没有浮现出多大的表情，但话语里对他的关怀
依然存在着。

　　「我会的。」

　　程曦点点头，目视着她走进厕所，自己也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无线耳机
戴在耳朵里。

　　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为了能让凌月璇毫无顾虑，她的计划是两人分开行动，
程曦在下水道外面巡逻与接应，凌月璇则在下水道里寻找制毒工厂。

　　　　　　　　　　　　　　　　呼——

　　程曦靠在墙上深深吐息，好让自己的精神进入最佳状态。

　　可凡事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即使他再怎么努力聚精会神，脑里也还是有杂
乱的思绪纷呈。

　　明白大部分信息后，他也知道了学校的这个制度是非常适合制毒和交易的，
因此学校的教职工里肯定有凌月璇父亲的人，没准还是他的心腹。这么恐怖的人
潜藏在学校里……

　　他有想过校长、主任之类的人，但大多都被剔除。因为校长是三年前更替的，
那些主任也很多都没有多长的工龄，时间对不上。

　　但越是这么想，他就越觉得学校里有人暗中操纵，否则这种无比的巧合是不
可能自然产生的。

　　这时大脑的疼痛让他暂停了思考，随之而来的是如严冬般寒冷的感觉，让大
脑被迫终止了那些闲杂想法，让他可以心无旁骛的执行任务。

　　正当程曦感叹着那管药剂的强大之时，他看见凌月璇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此
时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整体类似于西装，但在手臂和大腿部有着严密的武装，制材看起来柔软有弹
性，不会束手束脚又有着高强度的杀伤力，正适合凌月璇的战斗风格。

　　而在腰间，两把手枪挂在上面，火力似乎有些贫乏，但对于凌月璇来说已经
足够。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点头，虽然无言但已心生默契。

　　凌月璇留了一句「小心」之后，便转身离去，与此同时耳边的耳机也滴的一
声响起，这代表着凌月璇那边的耳机开启了与程曦的连接，任务正式开始。

　　教学楼外面正好有一个下水道井盖，相对于其他位置比较安全。凌月璇抓着
水管一路滑下，正好落在了井盖边上，随后动作迅捷地掀开井盖，落在下面前不
忘将井盖合上，让外界看不出异样。

　　按理而言她这副模样早已被摄像头捕捉到了，但其实除了程曦外还有人在学
校外面的宾馆处待机，那名顶尖的黑客暂时隐去了凌月璇的行踪。

　　「这里是凌月璇，我已经成功进入下水道了。」

　　耳机里传来冷清的声音，程曦急忙回道：「这里是程曦，周围没有异常。」

　　他躲在一间男厕所里，时不时探头观望，确保没有人走进来的同时也在观察
着井盖周围有没有人靠近。

　　「很好，继续观察。」

　　凌月璇回了一句，抬头环视起周围的环境。

　　并没有外界所说的臭恶，但也绝对不会干净，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味道，潮
湿的地面显然是许久没有人清理过。

　　她脚步微挪，缓缓地向深处前进，目光谨慎，双手随时搭在腰间的手枪上。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她明明没有戴夜视眼镜之类的东西，却依然能在伸手不
见五指的地方自然地行走，丝毫不担心被什么东西碰到，就好像她本身就能够夜
视似的。

　　过了一会，她的脚步突然停下，在三岔路口滞留了片刻。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里的下水道被人秘密改造过，若是没有强大的方向感那
肯定会被拐来拐去的路口绕晕，那时即使带着地图和高科技仪器也没用了。

　　「凌月璇，你那边如何？」

　　之前定的计划，每十五分钟就要传递一次信息，因此程曦一边看着手表，一
边捂着耳机小声问道。

　　「一般，下水道虽然改造过了，但大致的路线还是没有改变。你这边呢？」

　　「不怎么样，一共有两个巡逻的教师路过，虽然每个都从厕所里望了一眼，
但都没有太过在意。还有我视线周围的下水道井盖都看过了，没人进去。」

　　坐在马桶上，程曦向门外窥视的同时回道。

　　「好，保持联络。」

　　凌月璇在阴暗的下水道里低声说道，耳机里的声音传出：「你也要小心，今
天只要找到制毒工厂的位置就好了，不要滞留太长时间。」

　　「嗯。」

　　程曦放下了手，小心翼翼地走出隔间，在厕所门边仔细倾听着外面传出的一
点点动静。

　　他屏气凝神，在清醒剂的帮助下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
会被他所捕捉。

　　厕所外面的走廊有一种死寂的感觉，楼上楼下都没有脚步的声音，这甚至比
有人过来更加容易担惊受怕。

　　走道里只有微小的回声，水龙头里的水滴早已断绝，更给人一种诡异森人的
感觉。仿佛恐怖片里的场景般，只要自己稍微回头就会有什么生物站在自己身后，
用择人而噬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

　　但因为药剂的原因，程曦完全没感觉到害怕，因为那胡思乱想只是微微一转，
思绪就全部聚在了倾听周围声音上。

　　耳中只有无线耳机里传来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悄悄探出头查
看，却险些被巡逻的灯光照住。

　　天色已经黑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晚待在学校，干的还不是什么正当事，这
让程曦莫名感到一点心虚。

　　他回到了厕所隔间，又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才过了五分钟。

　　这时脚步声又一次响起，这次声音越来越大，像是直冲冲朝着这里来的。

　　皮鞋不紧不慢地踏在了地板上，程曦还看到有些许微光照入了厕所，这让他
的精神下意识紧绷了起来。

　　这和之前那两个前来巡逻的人完全不同，这一位有着很强的目的性。比起那
两位应付式的扫一遍，他才更像是在真正的巡逻，在寻找着藏在学校里的外来人。

　　一种预感浮上心头，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的话，不久就会被来者抓住。

　　……但这或许是件好事，因为这样就可以看到他的模样了，程曦认为他应该
与藏在这个学校里的制毒工厂有着什么联系，要是可以知道这个人的身份然后在
事后深入调查，或许可以省了很大一番功夫。

　　但那只是最好一种情况，因此冲动在脑里浮现了一瞬间就压了回去。况且这
样一来很可能会使凌月璇的计划败露，他不能冒这个险。

　　屈指小力地弹了耳机三下，这代表着程曦周围有人接近，提醒凌月璇不要发
出太大的声音干扰他的注意。

　　脚步声进入了隔壁，那是女厕所的位置，推门声陆陆续续的传来，在安静的
环境里显得格外的大声。

　　声音在女厕所里徘徊了一会，光亮就照入了程曦所待的那个厕所，脚步声越
来越近，距离程曦仅剩几步之遥。

　　调整了一下手表的位置，程曦紧贴在墙上闭目养神，仿佛已经放弃了抵抗。

　　　　　　　　　　　　　　　吱嘎——

　　正当那人不断地推开隔间门的时候，推门的手突然感受到了障碍，他皱了皱
眉头，下意识发出了一声「嗯？」的声音。

　　得到的只有男性这一信息，程曦躲在隔间里，垫脚站立，伸手撑在两边的墙
壁上保持平衡。

　　那人的动静突然止住了一会，随后突然以更激烈的动作推打着门，其中甚至
还用上了拳脚踢打。

　　年纪可能年轻一点，总之不是年迈到挥不动拳的那种……但学校里还有很多
人具备这样的条件，单凭这一点也无法准确的找到人。

　　自己眼前的门开始抖动，似乎已经摇摇欲坠了，但程曦对此并不担心，学校
的门质量没有那么差。

　　伴随着那人沉闷的声音，隔间的门轰然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他的眼神一愣，扣在击锤上的拇指直接按下，引发了枪械内部一系列的机关
活动声。

　　和他想的完全不同，在隔间里面并没有什么人，而是一个斜倒下来的拖把，
正巧堵在了门边上，这才造成了有人用力挡着门的错觉。

　　「哼！」

　　他发出了一声冷冷的鼻音，那是被无声嘲讽时的愤怒，随后他用更大的力气，
连续踹开了剩余的门，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厕所。

　　角落里，程曦呼出一口气，本能的就想活动一下，放松自己垫得麻痹的双脚。

　　这时，灯光从底下扫过，在程曦的脚边停留了片刻，最终才愤愤而归。

　　程曦正踩在拖把头上，因此而躲过了那人的搜查。

　　可惜没看到他的模样，但也因为自己的谨慎而保住了小命。

　　再三确认那人已经远去后，程曦再次敲击几下耳机，低声询问道：「凌月璇，
你那边怎么样了？」

　　「……很不错。」

　　耳机那边沉默许久，才缓缓传来这样一句话。

　　「什么？」

　　「我说，很不错。我已经找到那里了。」

　　站在换气风扇前，她隔着缓缓转动的风扇，注视着里面空旷的场地，幽幽回
答道。

　　程曦愕然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回道：「凌月璇，你不要冲动！我们
找到那里之后就立马回去，而后的计划过会再议！」

　　凌月璇的声音比之前更为阴沉，有一种晦暗的感觉。程曦猜测她应该与毒品
有什么阴暗的过去，这才使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凌月璇的胸膛深深起伏，点点头，正准备离去，却突然感觉一道黑影从身后
猛地朝她扑来。

　　　　　　　　　　　　　　　哐啷——

　　凌月璇反应不及，直接从八九米的高度摔了下来，惊起一片惊慌声。她翻身
躲过来人的踩踏，沉重的力道直接讲钢铁制成的地面踩出了一道脚印。

　　她挣扎地撑起身子，映入眼帘的并非是那个袭击她的不明生物，而是那些缩
在角落里发出惊叫的人们。

　　「！」

　　凌月璇眼瞳猛地一缩，紧绷的精神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松懈。

　　「凌月璇？凌月璇！听到请回话！」

　　在程曦这边，他只听到钢铁碰撞声还有肉体摔倒地面的声音，除此之外只有
凌月璇沉重的喘息声。

　　程曦猜测凌月璇可能遇上了强敌，这时候就算去了战斗也已经结束，现在自
己能做的只有祈祷这一件事。

　　最初是枪声，距离很近，是凌月璇她打出来的。然后是肉体撞击的声音，她
与敌人开始了肉搏战。

　　「可恶！」

　　程曦咬牙渡步，不断思索着有什么是自己能做到的。

　　可是这时一位巡逻的人又走了过来，不得已程曦只能躲回隔间里。

　　……过了一会，灯光转入别处，程曦大气也不喘一声，注意力全在耳机传出
的声音里。

　　战斗已经结束，凌月璇没有恋战而是暂时撤退，但从她剧烈喘息的声音可以
听出，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鲜血浸湿西装，凌月璇走在下水道里，步伐并没有程曦想象的那样狼狈，表
情甚至还有几分漠然。

　　身后传来了跑步声，她向后冷漠地撇了一眼，脚步忽地加快，向旁边拐角处
一转。

　　她面对程曦的呼唤声，她只是低声回应道：「做好离开的准备。」

　　然而仅仅是如此细微的声音，都被那个怪物所察觉，听到身后一声嘶吼，她
眼里闪过一丝蔑视，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一人一兽在下水道里追逐，凌月璇的子弹时不时向它射击，却都被它灵敏躲
过。

　　若是一般人在这复杂的下水道里穿梭，估计不到几分钟就撞到了死胡同里。
可凌月璇哪是普通人，早在出发前她就记下了二十年前的下水道路线图，只要大
致的路线不变，那这场追逐就是单纯的体力消耗战。

　　不过……这也要看凌月璇自己愿不愿意和它比。

　　她突然纵身一跃，在空中翻转的同时向那个怪物腿上开了一枪，血花顿时在
它腿上绽放。

　　轻盈落地，她跳在了水沟的对面，头也不回的跑开，只留下那个怪物愤怒的
吼叫。

　　刚跑出怪物能找到的范围，她如机械般不知疲惫的动作突然一软，凌厉的神
情变得萎靡不振，唯独面孔还是那般冰冷。

　　她的情况只有她自己知道，背受数枪、腰腹遭受重击，可能内脏都已经破了，
喉头总是有一种猩味。

　　伤势最重的，还是刚刚扎在自己身上的一根针筒……

　　双手开始虚弱，汗水也一滴滴地流下，她感到眼前出现了一片片重影，藏在
内心深处的暴虐在一点点侵蚀她的理智。

　　「这种程度的毒品……看来，我更不能放你们离开了，唔——」

　　自言自语间，她终于忍不住胸口的堵塞，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吐了出来，
这才感到顺畅许多。

　　抹掉了嘴边的鲜血，她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趁着那个怪物还没找来，她要
赶紧离……去……

　　她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左手从墙上垂下，重心也摇摇欲坠了起来，脚尖脚
跟一碰，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嗯？你怎么来了？」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凌月璇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靠在程曦的胸膛中。

　　「我在耳机里喊过了你很多遍，发现你没有回答就擅自下来了。」

　　看着程曦眼里带着浓烈的责备之情，凌月璇的心突然放了下来。她不再强撑，
任由自己靠着程曦的身体，让虚弱和暴躁在身体里蔓延。

　　「走吧，赶紧出去，趁那家伙还没追来。」

　　妙曼的躯体靠着程曦的身体，她微微喘气，但话语里没有丝毫的柔弱之感，
反倒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东西。

　　「那家伙？莫非是指……那个吗？」

　　亮着灯光的手机一照，一个身体庞大的肉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它趴在地
上，正用狰狞裂开的大嘴贪婪舔舐着刚才凌月璇掉在地上的鲜血。

　　「这是什么啊……」

　　程曦的声音颤抖着，望着那个与人类有些许相似的怪物，看着它的唾液一滴
滴地滴在地面，蛇信般的舌头探出，吸取着空气当中的气味。

　　「一个实验的失败品而已。」

　　她挣脱了程曦的怀抱，站在它面前，胸中的躁动几要呼之欲出。她从腿上拿
出一个针筒，摩挲了一会，回头注视着程曦。

　　「程曦。」

　　「什么事？」

　　凌月璇突然叫他，程曦下意识地回应，而后不解的看着她。

　　「到时候，不许你离开啊。」

　　「什么？」他正要问道，却看到了凌月璇眼里的残暴，不知为什么便闭上了
嘴。

　　面对着那个怪物的蠢蠢欲动，凌月璇闭上双眼，将注射剂尽数打在了自己身
上。

　　那个怪物终于按耐不住，绷紧肌肉朝凌月璇扑了过来，没有锋利的利爪，有
的只是破空的浩大掌风。

　　　　　　　　　　　　　　　　呼——

　　凌月璇吐出一口浊气，旋即猛地睁开双眼，一道虚影闪过，那个高有三米的
怪物瞬间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漫长的弧线。

　　不等它搞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凌月璇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举起
纤细的拳头，有如雷霆万钧般的气势接连不断的挥下，每一击都势重如锤，全都
精准的打在了它的头颅上。

　　她的进攻使它发出了哀嚎，那不是感到疼痛的屈服，它有没有痛觉神经还是
个问题。真正使它发出这种声音的，是来源于血脉深处的胆战，在面对此时的凌
月璇时就好像老鼠遇见了猫、草蛇遇见了真龙，那是上位生命对于下位生命的威
压，使它无法反抗，就这么硬生生没凌月璇锤成了肉泥。

　　「凌月璇，它已经死了！」

　　程曦愣愣的看着凌月璇残暴的一面，直到发觉那个怪物彻底死透时，这才连
忙将她拉住。

　　凌月璇顺势倒在程曦怀里，用占满了血肉杂碎的手紧握着他的校服低头喘息
着。喉头发出的声音让程曦感到害怕，但他还是忍住恐惧，轻轻将她搀扶住。

　　「现在赶紧出去吧，不要在这里留太久。」

　　程曦同凌月璇这么说着，同时快步朝着出口奔跑。

　　在确认没人之后，程曦先一步从下水道里爬出，再将凌月璇拉了上来，然后
也不顾会不会被人发现，直接从墙上推着她离开了学校。凌月璇的身上伤势比昨
天的严重了许多，必须赶快前去治疗。

　　一辆滴车停在两人的面前，程曦推门扶着凌月璇坐了上去，滴车一下子开动
了起来。

　　「去哪？」

　　那位黑客看着自己领袖气喘吁吁的模样皱了皱眉头，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离这里最近的旅馆。」

　　坐在凌月璇身边，程曦为她脱下身上的武装器具，不多时身上只剩下一间黑
色的西装。

　　「还有，医疗药物，手术刀之类的也要有。」

　　总之决不能去昨天的那个医院，那里是组织的地盘，现在去那里就是自投罗
网。

　　「额？嗯……」

　　那名黑客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程曦神情里看出了不容置疑的感觉，
那眼神就像有时的大小姐那般，认真而又从容，虽然尚且青涩，那他是肯定不会
看错的。

　　一踩油门，轿车疾驰，直奔旅馆而去。

　　过了会，程曦抱着凌月璇一脚踢开了房门，那名黑客拿着医疗箱紧跟其后。

　　而正当程曦将凌月璇抱在床上时，她却微微用力，脱离了他的怀抱。

　　「慕云，你出去。」

　　她慢慢坐到了床上，深邃的黑眸盯着那位黑客毫不客气地驱赶他。

　　「是……」

　　平时的纪律让他下意识答应了一声，随后将医疗箱放在床柜上，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她就捂着脑袋，手指深深插入发丝里面，肩膀不停颤抖着。

　　「手术刀准备好，我的身体只需要取出子弹就够了。」她的嗓音很低，像是
在极力压抑住什么似的。

　　「但是……」

　　「我的身体我自有判断，听我的！」

　　程曦正想说什么，就被凌月璇的暴力地打断了，她的拳头锤在床柜上，仅仅
是一拳就将实木材料的床柜打碎。

　　程曦愕然，凌月璇深深地呼吸了一会，缓缓说道：「我提前告知你一声，我
刚才注射的药剂虽然强力，但也会有强力的副作用，就像这样。」

　　她抬起左手，紧握成拳。

　　「它会榨取我的每一分细胞，在药力没有消耗之前我的体力就会源源不断的
提取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想要发泄的强烈欲望。

　　「所以，趁我还有理智，赶紧把子弹都取出来！不管是多暴力的方法！」

　　说到时候，凌月璇甚至用上了低吼，眼中的血丝足以证明她被药剂折磨的痛
苦。

　　「……我知道了。」

　　见到程曦点头，凌月璇果断地撕开身上的衣物躺在床上，雪白的肌肤被鲜血
染红，她的背部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弹孔，狰狞且丑恶。

　　与上一次不同，她这次是彻底裸露着的，但程曦此时也无暇思索那些乱七八
糟的事情，无言拿起手术刀对准了她的背部的伤口缓缓滑下。

　　从昨天开始他就发觉了凌月璇身体的强悍，因此他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提心吊
胆，因为心理作用他的动作反而精准了许多。

　　铛啷……

　　旅馆的房间时钟一点点过去，最后一颗子弹落在碟子里，这代表着程曦暴力
的治疗落入尾声。

　　「可以了？」

　　凌月璇从沾满汗迹的枕头里抬起头，盯着程曦问道。

　　「我先包扎一下……已经可以了，不过你不要做太大的运动，否则伤口会裂
开的。」

　　话语刚落，程曦就皱起眉头。凌月璇根本没有听进他的劝告，直接从床上做
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鲜血瞬间就从伤口里溢出，浸湿了洁白的绷带。

　　他转移视线，将那些医疗器具整理回医疗箱后准备离开。

　　「你留下。」

　　程曦转头对上了凌月璇的视线，眼里有些许疑惑。

　　「我说了，不许你离开！」

　　凌月璇像是低吼地发出这样一句话，程曦这才发现，她的身体都进入了亢奋
状态，肌肤通红，太阳穴边有青筋暴露……还有胸前的两颗珠玉，早已挺立在空
气中。

　　程曦知道这是生理性反应，但就这么面对时他还是老实地低下头，礼貌地不
去看她的耻部。

　　白玉般的赤足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没等他反应过来，领口就一下被凌月璇所
提起。自己强迫直视着她的视线，才发现她眼里的理智大多都被消磨干净，其中
只剩下最原始的暴虐。

　　「……凌月璇……」

　　双脚在空中扑朔，程曦抓着她的手臂呼唤着她的名字，想要唤起她的一点理
智。

　　「呼——」

　　火热的呼吸缓缓吐出，凌月璇猛地一挥手，伴随着布料撕碎的声音，被她抓
在手上的程曦便飞了出去，一下就撞破了不远处浴室的房门。

　　「唔！咳咳咳……」

　　鲜血从嘴里咳出，程曦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断了几根，背部与后脑装在墙上使
他头晕眼花，身体加起来的疼痛让他一时间难以站立。

　　等他稍微清醒了一些，就看到凌月璇坐在自己身上，一边钳着他的脖子，一
边撕扯着他身上衣物。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怜惜，程曦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就连自己什
么时候已经赤身裸体的都不知道。

　　那种窒息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当程曦感到四肢逐渐失去力气时，氧气再次从
口中涌入。

　　他双眼发黑，虚弱的身体本能吸取那些氧气，混杂着清澈的液体一同咽入喉
咙，于此而来的还有一条火热的湿滑。

　　程曦努力的睁大眼睛，但大脑却无法处理五感接收的信息，他只能被动地接
受。直到更多的氧气涌入胸膛，他才能得以清醒。

　　眼前的场景映入眼帘，他的视线都被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人占满了——这是他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凌月璇，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副迷乱的模样，暴力而又
坦诚，就像是一位沾满杀业的霸道女王。

　　双臂被她只手握住，自己的头额也被她压在手中。程曦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只能任由凌月璇在自己身体上肆意妄为。

　　凌月璇毫不顾虑程曦的感受，只是一味地发泄自己的发泄欲望。用肉体的交
合消耗体力，或许比单纯暴力的发泄好得多。

　　明白了这一点后，程曦不再抵抗，只是默默地接受凌月璇传给自己的疼痛。

　　口中的香玉小舌还在粗暴地翻搅，自己便迎上去与其配合。凌月璇残留的智
慧了解到程曦失去反抗之心后松开了他的双臂，任其抱自己。

　　温香软玉拥入怀，柔软的胸部压在胸膛。即使身体仍带着剧痛，但凌月璇曲
线玲珑的身体依然让程曦不可避免的带来了兴奋感，火热的阴茎勃起，立在了凌
月璇的腿间。

　　程曦的呼吸沉重了起来，内心燃烧起来的欲望带着刺痛一起传遍全身。他的
动作开始大胆，手缓缓向下，握住了凌月璇那丰盈的臀部。

　　细腻柔顺的手感在掌心呈现，只有双唇中的湿润才能够洗净程曦心中的火焰，
但与此而来的是愈加强烈的欲望。

　　伸手探入两人相贴的身体，相比起同龄人而言更加硕大的胸部落入掌中。小
力捏揉，柔软的乳肉在手指间挤出，仿佛将手整个包裹在了里面。

　　凌月璇发出柔媚的呻吟，如此娇弱的声音在她以往强势的姿态中显得妖媚无
穷。她抬起头来，一丝晶莹从两人的嘴唇上拉开，随后向程曦那边断落。

　　她撑着程曦的胸膛坐起身来，闭合的玉蛤早已泥泞不堪，而程曦充血挺立的
阴茎正好立在她的下方。

　　没有停顿，凌月璇直挺挺地坐了下来，坚硬的阴茎挤开紧密的通道，肉壁与
龟头摩擦，电击般的快感让敏感的阴道立即收缩，两人同时感到了极致的舒畅。

　　「啊！」

　　程曦没忍住叫了出来，而凌月璇也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叫声。

　　药剂只对体力有作用，并不能麻痹身体的感觉，而且因为不下心注射过毒品，
凌月璇的身体更加的敏感，因此她的身体所感受到的快感是平常的数倍。

　　紧咬银牙颤抖着，凌月璇撑着程曦的胸膛开始起伏，乳房随着顶撞而摇摆不
定，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动作愈加激烈，身体各处的烦躁逐渐向小腹聚集，凌月璇眼中的暴躁慢慢散
去，取而代之的是销魂蚀骨的迷乱。

　　长发如瀑、媚眼如丝，凌月璇的黑发垂落在程曦眼前，他下意识地伸手抚摸，
却被凌月璇反手握住。

　　咔擦。

　　程曦脸上肌肉抽动，原本缓缓升温的快感瞬间转化为痛感，骨头捏断的声音
从手上传来。

　　即使到了这种情况，她的动作还是充满了暴力。

　　手臂被压在地上，凌月璇疾驰的动作没有丝毫放缓，仍在继续加速。她看程
曦的眼神不像是与她同等的生物，反倒像是一个只是为了发泄的工具而已。

　　快感与痛感混杂在了一起，让程曦的大脑混乱到难以思考，他就如同塞了棉
花的玩偶般任人玩弄。

　　但无可否认的是，凌月璇的身体所带来的绝妙快感是无与伦比的，短短时间
里他就体会到了十八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欢悦，就像罂粟般致命又有着天堂般的快
乐。

　　激烈的肉体碰撞声在房间里回荡、变质了的春意在狭小的空间里萦绕。汗水
抖落，伴随着程曦与凌月璇二人的呻吟喘息，绝顶的快感在两人中间爆发。

　　「凌月璇，我要、唔……」

　　话音未落，程曦的脖颈就突然被凌月璇所抓住，熟悉的窒息感再次传来，程
曦挣扎着，这种升上天堂又落入地狱的落差感，让他一瞬间就在凌月璇身体里射
了出来。

　　滚烫的白灼在两人的交合处爆发，凌月璇沉醉的脸上出现几分动摇，自小腹
开始痉挛传向各处。反应最为明显的是她抓着程曦脖颈的手，虽然在剧烈颤抖着，
但显然还在抓紧，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一定会因此而昏迷过去。

　　窒息的痛苦激起了他的求生欲，程曦奋力伸出手，想要唤醒凌月璇的理智。
但因为缺氧带来的脱力使他怎么也够不着凌月璇的脸庞，最终只能无力的坠落。

　　重影越来越多，伴随着升入云端的快感，程曦只感觉自己双眼一黑，一切都
失去了知觉……

　　　　　　　　　　　　　　　　——

　　　　　　　　　　　　　　　　（三）

　　「陌生的天花板，这里不是我家……」

　　阳关照入窗户，程曦朦胧地睁开双眼，脑里先是一阵茫然，随后身体的剧痛
传遍全身，让他一下子痛叫出声来。

　　「额！痛……」

　　腰、手、臂、喉，这几处地方无一是剧痛无比，而这几处的疼痛传入大脑，
让程曦瞬间清醒了起来。

　　他勉强转过头，看到了在自己身旁昏睡着的绝色面孔，昏迷前的记忆犹新，
不会有错的，昨天她真的把自己给强奸了一顿。

　　不，那何止是强奸，那简直可以算是虐待，他可从来没听过性交还会把别人
手给弄骨折的！

　　身体各处的痛感让程曦表情住不住的抽痛，他挪动着身子靠在床头，现在只
想赶紧前去医院治疗。

　　「你想去哪？」

　　身边，凌月璇的声音冷不丁的突然出现，把程曦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望向凌月璇冷淡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去医院……」

　　「医院？」

　　她皱着眉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随后弓起身子，像是伸懒腰一般喉咙里发
出了低沉的嘶吼，然后显得诧异地「咦」了一声。

　　「身体这么轻松，你……」

　　她坐了起来，被子从身上脱落，露出了洁白无瑕的娇躯，身上传来的微凉让
她回过神来。凌月璇低头看着自己衣无片缕的肌肤，脸色缓缓变化。

　　若不是顾虑场合，程曦估计会感叹一声人类的变脸竟然如此玄妙，在短短时
间里凌月璇脸上就出现了疑惑、思索、愕然、沉默等神情，让人不得不叹为观止。

　　变脸结束后，她扶额沉思，似乎是对现状的重新梳理。过了一会，她发出了
一声叹息：「没想到……算了，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抱歉。」

　　「额？没事，我不在意的……」

　　其实还是有点在意，毕竟程曦不是圣人，不可能对把他打骨折的人毫无怨恨，
但看在凌月璇诚心道歉的份上，他只能将其抛之脑后。

　　「不管怎样，现在你先去医院吧，正常人骨折之后就必须要去治疗。」

　　「是这样没错，但你不也……」

　　话一出口，程曦就怔怔的愣住了。凌月璇扯下了身上的绷带，看上去没一个
月根本没希望复原的伤口，就连一个晚上都没有，就在几个小时内恢复地连痕迹
都没了。

　　「我的体质很奇特，身体素质是普通人的数倍以上，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反倒是你，赶紧去医院吧，叫慕云陪你去，我再休息一会就跟过去。」

　　「……好吧，医院见。」

　　程曦点点头，有些艰难地换上衣服掩门而出。

　　凌月璇一个人坐在床上，默默地看着闭合的房门。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幽幽
叹了口气。

　　她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程曦面前会这么放松，这么轻易的就放松了抵抗。若
是以前，她会让人找一个铁链把自己捆起来，直到药力退散为止。

　　这究竟是程曦本身的人格魅力，还是毒品侵蚀了自己的理性，这些都不得而
知。

　　说起毒品……

　　凌月璇伸手望着自己的掌心，感受着昨夜暴虐的淫乱，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昨天那一剂毒品的威力实在太大，足以让普通人直接堕落，还有很大的几率
烧坏脑子，虽说着对她没什么用副作用，但注射毒品的反应还是着实提现了出来，
就连现在身体里也还残留着一点毒性。

　　轻叹了一声，凌月璇拿起衣服浑身赤裸的走进浴室，她现在要冷静一下思考
以后的对策……该以什么态度面对程曦的对策。

　　医院里，程曦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上各个部分有木板夹着，右手甚至裹上了
石膏。

　　因为今晚遭遇到的事情太多，程曦的思绪比平时也要活跃，他一声不吭地望
着天花板，对身边来往的护士视若无睹，现在已经陷入了沉思。

　　因为之前被凌月璇丢了出去，导致自己的腰部肌肉扭伤；然后又被她掐了脖
子窒息了两次，现在呼吸都感到了困难；最后是右手手臂就是想要摸摸凌月璇的
头发，结果被她反手抓住导致骨折。

　　这样一动不动待在病床上或许是件好事，现在的大脑要是在接受外界的信息，
估计会直接放弃思考。

　　程曦闭上眼睛休息，其实思绪早已疾转如电。

　　先排除凌月璇把他初夜夺走的这件事，不去思考她是不是第一次，每次注射
药物她是不是都会这样与人交合这样的问题。现在首要的，是缕清学校里发生的
事件。

　　身边有人坐下，鼻翼煽动闻到香风，程曦明白凌月璇就在旁边。

　　睁开双眼与她对视，他抽了抽嘴角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那是对自己不明不
白遭到攻击时的倾泄。

　　「抱歉，昨晚是我的疏忽，平时的话我会把自己锁起来的。」

　　她像平时一样平淡如水，但神情却出现了明显的歉意。凌月璇从床柜上拿起
一个苹果，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边削边说道。

　　「锁起来？那你岂不是很痛苦？」

　　程曦皱着眉头关心的说道。

　　「是啊，很痛苦。」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话语永远都是那么轻描淡写，直
到看向程曦的时候，声音里才多了一种温和。「所以多亏了你，今天早上好多了。」

　　「……嗯……」

　　程曦动了动嘴角，没想到凌月璇会这么直白，不过这也确实符合她的性格。

　　不过程曦暂时不想在这件事上话太多时间，他咳嗽两声，认真地注视着她的
眼眸。

　　「凌月璇，现在我们谈谈昨天发生的事情吧，在任务里你隐瞒的事情实在太
多了。」

　　「确实如此。」她点了点头，没有反对，而是用一种更具压迫的眼神对了上
去，「只是，在知道那些事情的真相后，你确定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在凌月璇的视线下，程曦明显的退缩了一下，随后又对上了她的视线。

　　「只要你的任务完成，那我自然可以回到原来的生活吧！」

　　「确实……那好吧，你想要问什么，我会告诉你你该知道的事情。」

　　轻易的就被说服，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坦白的准备。

　　「那个怪物的由来。」

　　凌月璇稍微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无可奉告。」

　　「嗯？」程曦皱起眉头，需而又问道：「那你在工厂里看见了什么？」

　　「……无可奉告。」

　　程曦表情微微抽动，不甘心地再次问道：「那你的体质呢？」

　　「这点还是无可奉告……别怪我什么都闭口不谈，你提的这些问题就连我都
属下都不明白。」

　　长长的苹果皮应声落下，褪下红彤彤的果皮后，鲜嫩多汁的果肉露了出来。

　　程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没敢憋出什么脏话。

　　「那好吧……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你所见我都已经伤成这样了。」

　　这么说着，程曦动了动打着石膏的手。

　　「昨天发出的动静已经让制毒工厂的人提高了警惕，现在过去无异于自投罗
网，所以现在你只要好好养伤就行了。」

　　说完，她悠悠然地咬了一口苹果，却引来了程曦带有幽怨的眼神。她不理不
管，只是自顾自地解释着。

　　「每一个制毒工厂的管理者行踪都非常隐秘，因此他们才有自由进出的权利，
其他制毒者则是一直待在工厂内部直至死亡。而每个工厂的管理者若是没有重大
事物不得与首领传递信息，这也是我这么放心的原因，因为他们在得到那个男人
信任的同时，也被彻底失去了自由。」

　　面对程曦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她轻笑一声：「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他们
想要做什么我都了如指掌……可惜，他们却不敢窥视我的想法。」

　　这本不是值得自豪的事情，但每每看到程曦了解到新信息时的惊讶与意外，
凌月璇的心情会莫名的好起来，身体也会不知不觉的放松，充满了随意感。

　　「从小？那你的母亲呢……」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凌月璇脸上出现的黯淡与阴霾，连忙该口：「咳咳……
这句话当我没说吧，抱歉。」

　　「嗯……」

　　她点了点头，两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不再深究。

　　两人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凌月璇不动声色地吃着苹果，在安静的气氛中发
出清脆的声音。

　　「……程曦。」

　　「怎么了？」

　　她突然唤了一声程曦的名字，他下意识地回应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不错而已。」

　　「是、是吗……你也一样……」

　　突然被她夸奖，程曦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赞赏的话语在学校听过很多遍，
但被凌月璇，这个无论从哪种方向都非常神秘美丽的女子夸赞，让程曦一下子感
到了语塞。

　　「月璇、月旋……哪有什么好的，只是那个男人随口提的名字罢了。」

　　就算凌月璇刻意找话题，这尴尬的气氛也完全没有改变，反而还被她自己湮
灭了。

　　程曦对此感到无比苦恼，而凌月璇则是看着他的面孔，撑腮含笑着。

　　程曦的呼吸突然一窒，强势聪慧的她，在这副姿势里出奇的有女人味。

　　房间里好像有一股清风徐来，吹散了刚才的尴尬，带来了她发丝的许许沁香。
这宛如名画般的场面，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深深刻在了他的内心深处。

　　「唔！咳咳咳咳……」

　　他盯着凌月璇有了一会，直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这般失态后，连忙用
咳嗽缓解自己的脸红。

　　「你害羞了？」

　　见到程曦羞涩地转过头，凌月璇先是一怔，随后轻佻地调笑道。

　　「没！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

　　看到程曦发红的耳尖，凌月璇轻笑出声，心里的堵塞突然舒坦了许多，就连
笑容也带着几分明媚。

　　　　　　　　　　　　　　　叩叩——

　　房门叩击声响起，程曦咳嗽一声，若无其事的模样反而刚觉得是此地无银三
百两。而凌月璇就自然地多，她嘴边带着笑容，望向了门边。

　　「进来。」

　　「大小姐，您的电话。」

　　刘染推门而入，看了程曦一眼，随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拿着手机如同松树
般伫立在那里。

　　「我知道了。失陪一下。」

　　凌月璇先是点点头，随后转头对程曦微笑说道。

　　趁着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人时，程曦呼出一口气，感受着脸颊的滚烫，他的眼
眸有些失去焦点。

　　闭眼睁眼都是凌月璇刚才的笑脸，自己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恋爱……程曦从来没有想去实现这样的事情，哪怕曾经有想过，但那也只是
想想而已。身为许多老师眼里的好学生，他的任务就应该是按部就班地考个好大
学、上个好工作，最后在一切圆满之后再去谈个恋爱。这样的生活是完美的，哪
怕用最高等的计算机来验算，也无法挑出其中的一点错误……但这真是自己想要
的生活吗？

　　仔细回想，他在这短短三天内就做了自己难以想象的事情。与黑社会交流、
帮凶、违反学校制度，若是说出来估计就能把学校里看好他的老师们给气晕。

　　但正因为凌月璇身上带着的叛逆色彩，才会这么吸引着自己。

　　想到这里，程曦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一切都结束后，自己还会愿意离开凌月璇的身边吗？

　　　　　　　　　　　　　　　吱嘎——

　　与此同时，房门打开，凌月璇叹着气不耐烦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几张白
色的表单。

　　「怎么了？」

　　她这副模样并不多见，程曦好奇地问道。

　　「学校问我为什么没去上学，我就和他们理论了一会。」她坐在程曦病床边，
表情有些不爽。

　　「结果？」

　　凌月璇这样的表情还是第一次见，程曦眉毛一挑，提起了兴致想听听她到底
被说了什么。

　　然而凌月璇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我就跟他们说：我在照顾程曦。我们之间是情侣关系照顾他有什么问题吗。」

　　程曦的表情一下子有些着急，急忙向她询问道：「情侣……这样是不是太直
白了，都没问过我……」

　　「我们昨晚不已经发生过那样的关系了吗？」

　　相比起程曦的支支吾吾，凌月璇就坦率的多。看到程曦还是有话想说，她摇
了摇头，将手上的表单递给了他。

　　「这是你的出院证明，组织里的医院总会还是不能让你待太久，而且你的家
也整理好了，近期就到家里修养吧。」

　　「这也确实。」

　　程曦接过去看了一眼，又翻到第二页，查看着医院给出的伤情鉴定。

　　「幸好不是什么很重的伤，再休息一天就可以回校上课，不过手臂上的伤还
是要过几个月来能好。」

　　他松了一口气，有些紧张的肌肉也因此放松了不少。

　　「上学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就为了拿个文凭？」

　　看到程曦这副高兴的样子，凌月璇不解地撑腮问道。

　　「当然了，上学最重要的是获得知识……但要说现实点的，还是为了未来能
找份好工作。」

　　本想直接说前一段话，但程曦忽觉得这样会被凌月璇取笑，于是又在后面加
上了这一句话。

　　「……难以理解。对我而言，知识不用上学就可获取，找工作的目的不还是
为了赚钱，而钱这种东西随时可以赚得。」

　　凌月璇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

　　她说的也自然没错，程曦与凌月璇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外人眼中，两人
的命运就像一对平行的线条，无论如何也难以贴近。

　　但……

　　虽然嘴上说的满不在乎，但凌月璇的眼里却浮现出了几分好奇，闪烁着与程
曦类似的，接受新信息之后若有所思的目光。

　　出院手续做完之后，两人又回到了程曦的小屋，里面的布置完全没有任何的
变动，就好像之前的凶杀事件从未发生过一般。

　　「总算回来了。」

　　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里，程曦立马放松了下来。虽然手上包扎着石膏，但腰部
只要不要做出太大的动作就不会有事。

　　瘫在沙发上，程曦思考着到底该做些什么，而后身上的骚痒告诉了他当前的
任务。

　　「去洗澡吧。」

　　仔细想起来，早上自己刚醒来就去医院检查了，因为当时注意力都没在身体
上，所以当时也没注意到自己还没洗澡。

　　「你要去洗澡了？」

　　一旁的凌月璇翻找出冰箱里的水果，将那些端出来的时候看到程曦拿着衣服
正打算前往浴室，于是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

　　程曦应了一声，用肩膀顶开了浴室房门。

　　果然，骨折了一只手还是很不方便，脱衣服穿衣服之类的就很麻烦了，更别
说还要小心不能让石膏沾上水。

　　　　　　　　　　　　　　　吱呀——

　　正当程曦想关上门的时候，一只瑕玉般的手一下抓住了门边，凌月璇推开了
门，神情自若地说道：「我跟你一起洗。」

　　「什么？」

　　程曦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的或许是「让我先洗」，但此时心脏却下意识的
猛跳了起来。

　　「我说，我跟你一起洗。正好我也有东西想要验证的。」

　　不由程曦多说，凌月璇就已经挤了进来，这时他这才发现，她身上早已拿好
了要换的内衣，款式正是之前的黑色蕾丝。

　　大脑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凌月璇皎洁如霜雪的肌肤，程曦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别过来！」

　　程曦有点搞不懂她的思想了，有什么事情等他洗完再说就不行吗？非得要在
这个时候进来。

　　「我又不会把你吃掉。把衣服脱了！」

　　刚解开衬衫的几颗纽扣，发现程曦根本无动于衷，于是不耐烦的过去抓住了
程曦的衣领。

　　「等一下……」

　　话语刚落，伴随着衣服撕裂服声音，凌月璇的手停住了，此时正挑眉看着程
曦无声询问着。

　　程曦看着已经被撕开一半的衣服，沉默了一会，随后摇摇头，憋屈地说道：
「没事……你继续。」

　　好在凌月璇手下留情，在撕开衣服后就没继续动手，而是让程曦自己把裤子
给脱了。

　　有些拥挤的浴室中，程曦听着身后的悉悉索索声，显得有些心照不宜。

　　她到底想干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说两人已经有了同床共枕之事，但
那会只是意外，况且程曦自己都不觉得凌月璇会看上自己这个穷学生。

　　「行了吗？」

　　凌月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程曦只感觉自己发烫
的皮肤甚至可以感受到身后凌月璇的温度。

　　「嗯……」

　　「那就好。」

　　她的手撑在程曦的肩膀，藕臂前伸打开花洒，沉甸甸地感觉在程曦身后传入
大脑，令他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如果网络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恐怕再过一会就会源源不断的流出鼻血，到
时候可真的是丢脸丢大发了。

　　「你下身，勃起了是吧？」

　　「嗯……嗯？」

　　凌月璇的呼吸在耳边响起，程曦下意识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后反应过来时浑
身都僵住了。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她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让程曦无法动弹，而反观凌月璇，依然是
那种神态自若的表情。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她向前探了下脑袋，脸颊贴在了程曦脸边。不等他说话，她便自顾自的开口
道：「当时我神志不清，对外界只有很薄的一层感应，所以我只是很模糊地记着，
昨晚那是我们两个的第一次。」

　　程曦的心跳剧烈跳动着，凌月璇感受地很清楚，这让她不自觉的升起了想要
调戏他的想法。

　　于是她刻意伏在程曦耳边，吐着热气说道：「虽然我也不是对性知识一无所
知的傻白甜，但昨晚的那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所以，为了能更清楚的了
解那种感觉，我想再重复一次昨天做过的事情。」

　　「你……」

　　如果在这种情况都不干，那就不是男人了，但程曦现在还真的没敢动手，他
担心凌月璇还会像昨晚一样那么暴力。

　　「放心，我现在很清醒，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举动的，而且我也没有伤害你的
理由。」

　　灵敏地察觉到程曦表现出的畏惧，凌月璇引导着他，缓缓跨进了浴缸里。

　　程曦坐在边上，温暖的水流漫到他的胸膛，凌月璇撑着浴缸边缘，离他的身
体仅有几厘米之距。

　　带着石膏的手臂靠在她的肩上，这是为了防止右手的石膏沾上水而这么做的。

　　这次的凌月璇不同于昨夜的粗暴，现在的她细心且温和，但不变的是她现在
依旧处在主导的位置。

　　「在插入之前，是不是该做些前戏？」

　　膨胀的阴茎在水中膨胀，凌月璇沉思了一会，疑惑的问道。

　　「你问我也不知道啊……」

　　程曦放弃了抵抗，任凭凌月璇摆弄。

　　「那……先试试接吻吧。」

　　两人都是新手，对男欢女爱的知识都是懵懵懂懂的状态，于是凌月璇也不再
深思，遵循着本能的直觉继续下去。

　　不假思索地低下头，没等他反应过来，凌月璇就已经吻上了程曦的嘴唇。

　　「嗯、嗯……」

　　细腻小舌钻进程曦的嘴里，在里面进行最简单的拍打、扫荡，渐渐的又与他
的舌头纠缠起来。而程曦先是愣了一会，随即也生涩地配合着她的舌吻。

　　舌头缠绕、唾液交互，两人虽是新手，但如此的吻戏却能让不少人都会感到
脸红，而两人却毫无所知，只是一味地朝自己的本能而激吻着。

　　「嘶溜、嗯……呼——」

　　许久，双唇分离，粘液在两人之间慢慢拉长，不等它断裂，凌月璇又再一次
吻了上去。

　　与此同时，程曦身体一震。凌月璇在水中握住了他的粗大勃起的阴茎，对准
了位置，缓缓坐下。

　　「嗯……」

　　感受到下身的撑开与挤压，她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轻喘。待到双唇再次分离，
程曦这才看到，凌月璇脸上已布着红霞，而透过她明亮透彻的眼眸里，自己面孔
似乎也早已通红一片……

　　她捧着自己的脸颊，吐息中有香气扑面而来，胸前的肉珠摩擦着程曦的胸膛，
给予了两人同样奇妙的快感。

　　浴缸里，凌月璇坐在程曦的腿上，交合之处正以细微的动作挪动着，肉壁收
缩、阴茎微移，微小的动作照样也能给他们极致的刺激。

　　「别动！你的腰还没回复。」

　　察觉到程曦忍耐不住想要抽动时，凌月璇立马制止住了他，虽然眼里仍带着
迷离，但眼神却早已变得严肃。

　　见到程曦不再抽动后，她的胸膛高高起伏了几次，随后开始摆动起了腰部。

　　「嗯……不错的感觉……」

　　阴茎在阴道里抽插，凌月璇一边发出感叹一边喘息着。阴茎并没有全部插入，
但对两人而言都已经足够。

　　这是从未感受过的快感，有什么东西在两人的交合处慢慢酝酿，仅仅是这样
的过程就已经让他们两个迷乱，这让她更加期待着之后的爆发。

　　于是她的动作更加激烈了起来，凌月璇肆意扭动着腰部，毫不委婉地追求着
快感，追求着每一次撞击下身所传入大脑的酥麻。

　　不同于危险的毒品，针对人体性刺激的药物比这样的行为更加猛烈，但与之
相比却没有交合时所感受到的那种交融。这种与程曦身体至灵魂的交融，所取得
的快感甚至比毒品更让人难以抵抗。

　　阴茎在凌月璇的动作下越来越深入，龟头的冠状沟勾挂着敏感的皱褶，扯动
间牵引着凌月璇的神经。

　　「凌月璇……突然这么激烈的话……」

　　程曦紧绷着脸，咬牙忍耐着，右手也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动作突乎的加速让他险些难以把持，阴道中不断分泌出粘稠的爱液，将程曦
充血膨胀的阴茎包裹。肉壁柔软地挤压着阴茎，伴随着抽插阴道时不时收缩着。

　　「哈……哈……原来，这就是做爱啊……」

　　骑在程曦的身上，凌月璇时不时发出呻吟说道。

　　「额嗯～」

　　她浑身都趴在了程曦的身上，丰满的胸部收到挤压，但腰部依旧没有变得缓
慢，反而愈加激烈，每一次撞击都会顶到阴道最深处。

　　程曦望着凌月璇乌黑发亮的长发，呼吸着她头发传出的香味。感到如梦如幻
的同时，也因为阴茎的膨胀而紧咬牙关，尽力忍耐着。

　　与程曦截然不同，凌月璇没有刻意抑制着这股快感，她只是单纯的在追求释
放而已。因而在高潮的绝顶前，她很自然地就发出了高昂的呻吟声。

　　阴道发出剧烈的痉挛，肉壁仿佛赋予了智慧般自动纠缠着程曦濒临射精的阴
茎，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再也难以忍住，在发出一道沉闷的喘息声后，灼热的阳
精在凌月璇身体最深处爆发了。

　　滚烫的白灼将阴道灼烧，凌月璇高仰起头，脸部红霞再次发出了呻吟，眼里
的情欲畅快之色溢于言表。

　　两人的精神与肉体都达到了顶峰，趁着这段时间，凌月璇抬手捏住了程曦的
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依赖着下意识的本能，程曦也没有犹豫，自然且熟练地配合着她的小舌，在
两人唇间纠缠着。

　　因为高潮的冲击使得意识飘忽不清，两人混合的唾液从下巴滴下，落在了浴
缸中。

　　水雾弥漫，随着高潮缓缓散去，这狭小的空间里也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温水
的流动声。

　　「啧——」

　　双唇分离，对方的吐息打在互相的脸上，程曦喘着粗气，而凌月璇只是呼吸
有些急促。

　　「你做的不错，看在你还有伤在身的情况下就先到此为止了。」

　　她喘了几口气，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说道。湿润的发丝有水滴滑下，更给了程
曦一种湿透了的诱惑。

　　对此程曦只能苦笑一声，有些遗憾地点点头。他腹中也还有浴火残余，不过
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是就先到这里了。

　　抓着浴缸的边缘准备站起，却感觉手指碰到了什么锐利的东西，程曦连忙松
手一看，发现之前被凌月璇握住的地方早已捏出了裂痕。

　　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想道这女人果然还是那么的暴力。

　　而此时凌月璇的手伸在程曦面前，他抬起头，看到她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
貌的微笑。

　　程曦只能对她笑了笑，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他这两天对凌月璇的实力有所
了解，因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在心里生出什么突兀的情绪。

　　再说，他现在已经很疲惫了，虽然他看起来作为躺着的一方不会疲惫，但其
实体验过后才知道，交合两方没有谁是不消耗体力的。在交合的过程中浪费了太
多的体力，程曦现在也体力再进行下一场。

　　「哈欠——」

　　只穿了简单的内衣离开了浴室，程曦站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床边沉默了一会，
对凌月璇说道：「你就睡这里吧，我去沙发……」

　　话还未说完，凌月璇就拉住他的手臂，强制让他坐到了床上。

　　「你还有伤，睡沙发不安全。」

　　凌月璇关怀地向他说道，但语气还是那么不容置疑，让程曦除了点头心里甚
至没生出半点拒绝。

　　「好吧……那你怎么办？」

　　凌月璇的眼神向旁边飘忽了瞬间，随后望向程曦说道：「和你一起睡吧……
我也不太想去沙发……我们那样的事都做过了，在一起睡觉有什么的，又不是第
一次了。」

　　「……好吧。」

　　见凌月璇态度如此坚决，程曦只好点点头，不再推辞。

　　连她都这么不在乎，那自己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在乎……

　　……但果然，还是很在乎……

　　程曦从黑暗中睁开眼，看着朦胧的天花板。

　　两个初识没多久的人同床共枕，哪怕关系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正常的睡着。
碰着肩膀摸到手臂都会使程曦感到心猿意马。

　　身边传来凌月璇沉稳的呼吸声，程曦叹了口气，继续闭上眼睛强迫着自己睡
眠。

　　随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曦的意识才渐渐模糊，总算进入了睡眠，鼾声缓
缓响起。

　　在他的身边，美眸微启，凌月璇半睁只眼，在黑暗中窥视着程曦熟睡的面孔。

　　她不知道这样装睡有什么意义，但她在闭目前潜意识地认为自己还有什么没
做，直到看到程曦的睡颜时，她才感到自己心中的一丝满足。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眼里浮现出思索的光芒。但很快，她就放弃了思考，因
为躺在程曦身边，那熟睡的鼾声让她也生起了几分困意。于是她翻了个身，将头
靠在了程曦的胸膛上，合上了双眼。

　　……

　　「程曦，这个题目……」

　　课堂上，班主任拿粉笔头敲了敲黑板，转头下意识地向成绩最好的同学问道，
随后看到他右手的绑带，皱了皱眉头，转而问向了另一位学生。

　　「对了，你帮程曦记一下笔记。」

　　班主任向着程曦旁边的同学，她怔了一下，随即自然的点了点头。

　　「好了，接下来我们……我们讲的是古希腊的数学家，泰勒斯的一个经历…
…」

　　课堂有序进行着，班主任正要开讲，余光就看见教室外面，凌月璇的身影从
门边闪过。

　　原本上课的兴致立马变得糟糕起来，以至于他布着皱纹的表情僵硬了瞬间，
然后才像是若无其事的继续讲课。

　　认真听课的程曦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向门外望了一眼，却发现那里什么也
没有，便收回了目光。

　　「程曦，来一趟我办公室。」

　　下课后，班主任将他叫道了办公室里，关切地望着程曦的手臂询问道：「你
的手怎么样了？」

　　「对日常生活没什么影响。」

　　程曦坐在他身边，老实地回答道。

　　「但你是学生，右手是写字的惯用手，养伤的几个月以来，你的笔记可都得
要别人帮助才行。」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一动作配合他鬓角的白发愈加苍老。

　　「不会的，今天上课的时候正在尝试用左手做笔记，虽然现在写得很难看，
但大约一个月后就能写得差不多了吧。」

　　程曦笑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你有勤学的精神我很欣慰，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伤才是……不过我想你
也不会安分下来的吧。不说这个了，咱们换个话题吧。」班主任慈爱又无奈的叹
了口气，随即表情微微变化，有些严肃地问道，「程曦啊，我下一个问的问题可
能涉及你的隐私，如果你不回答的也没关系，但要是认为可以回答的话可不可以
认真回答？」

　　面对着班主任的认真，程曦纠结了一下，最终点点头答道：「我尽量……」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和那个凌月璇同学，是什么关系？」

　　程曦沉默了一会，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早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问题的，要说
这几天以来的经历的话，唯一看到他和凌月璇在一起的熟人，那就只有班主任一
个了。

　　「……我和她，关系还算不错吧，大概……」

　　「大概？」班主任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说道：「程曦，你现在还有一个学
期就要高考了，再不努力学习的话很难考入重点大学。凌月璇同学的话……我认
为她不是什么好学生，逃课、顶撞老师、疏远同学，和她待在一起的话会对你的
前程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嗯……」

　　听到班主任说她的不是，不知为什么，程曦心里升起了几分不快，在与他随
便聊了几句后，便一人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虽然知道班主任是为了他好，但这么刻意贬低凌月璇……

　　这么想着，程曦又猛地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

　　他这几天变得有些奇怪了，若是往常的自己，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想法，但是
和凌月璇相遇后……

　　自己就像是吸了毒一样，眼里都是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已经
被凌月璇所支配了。

　　尚在沉思中的程曦还没有发现，身后有熟悉的洗发水味道传来。

　　凌月璇走在身后，轻盈的脚步没有一点声音。

　　「在想什么？」

　　动听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把程曦吓了一跳，他猛地转过身后，这才呼出了一
口气。

　　「是你呀……没什么，一点心事而已。」

　　「不妨说说？」

　　来到他的身边，凌月璇微微抬头问道。

　　「……算了吧，现在没心情。」

　　闻着她身边的香味，程曦的内心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凌月璇……冒味的问一个问题，如果任务完成后……你会把我怎么样？」

　　「问这个干什么？」凌月璇反问了一句，但同时自己也开始思考了起来，
「我会给你到下辈子都花不完的资产，如果你想要其他的话，我也可以想办法给
你。」

　　在她这么说的同时，程曦也在隐晦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你说，我像是合适进入你那个世界的人吗？」

　　凌月璇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望向了程曦，表情逐渐变化：「我劝你不要这么
做，除了天生适应那样环境的人，没人愿意进入那个世界。」「……」

　　面对凌月璇凌厉的眼神，程曦的目光微微闪烁，随后落寞地笑了笑。

　　「你说得也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常人和黑帮就是完全的两个世界，而程曦现在就夹在这两个世界的中央，
正因自己未来的去向而迷茫。

　　虽然与凌月璇有过肌肤之亲，但想凌月璇的性子也不会在意这件事。而在任
务之中，自己看似与她同流合污，但其实自己一直被凌月璇所保护着，不被另一
边的世界所污染。

　　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被她照顾着……

　　「不经意遇上你而已。不过现在确实有事要做。」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程曦的手臂。

　　「嗯？」

　　「跟我来吧，我带你见个人。」

　　……

　　明媚的医院里，与组织里的医院死寂不同，这里虽然安静，但还是充满了温
暖的氛围。

　　但在一处角落，那里有阳光照射，但周围却围绕着悲伤的气氛，小声的哭泣
声弥漫在四周。

　　「医院的墓园……」

　　程曦在入口眺望，喃喃自语道。

　　「给，空手进去实在不太好。」

　　身边凌月璇将一捧鲜花交给程曦，自己也从身边的部下接过袋子。

　　两人走在陵墓边上，走过一个个陵墓，护士、家属、病人，他们或清扫墓园、
或小声抽泣、或感慨人生。这些情绪凝聚在一起，程曦的感情也被逐渐感染了。

　　「这一处，我和我部下救出的病人都住在这里。」她在墓园的一处地区停留
了片刻，又带着程曦向深处走去。

　　「我用刘染的名义投资了这家医院，所以我在这里也有些权利。」

　　在周围，程曦还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凌月璇的部下。

　　「我的那些属下都是因毒品失去家人的人，正因为他们对毒品的恨意，所以
我才收留了他们……到了。」

　　过了一会，凌月璇在一个陵墓前停下，程曦目视着墓碑上的字样，心情沉重
地说道：「朵朵……」

　　那个改变了他的女孩，年龄不到十岁却吸毒成瘾，不仅脸蛋变得坑坑洼洼丑
陋无比，就连属于孩子的那一份纯真也被毒品侵蚀了。

　　在墓碑前面，本该放着贡品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不，上面放着一朵枯萎的
野花，还有随风吹来的鲜艳的花瓣。

　　就连清风无意间吹来的花瓣也要比有心人的野花还要美丽。看着这副场景，
程曦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在经过几天的调查后，我们找到了朵朵的父母。很不幸的是，他们对朵朵
的死活并不关心，因为早在半年前他们就接受了朵朵的失踪。」

　　凌月璇半跪在墓碑前，摊开袋子拿出贡品，一边认真地摆放上去，一边向程
曦说明着。

　　「朵朵的家庭并不愉快，父亲是个酒鬼与赌徒，母亲则因为长时间的家庭暴
力精神不正常，因而在面对外界透露出的一点点虚假的温暖下，朵朵很轻易地就
被拐走，成为了组织里的试药品。」

　　捏起眼前的那朵野花，凌月璇眼里闪过明显的不屑，随手将它扔开。

　　「昨天晚上，我的属下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来到了这个墓前，先是悲伤
的大哭，随后又变成了愤恨的怒骂，你知不知道她都骂了什么？」

　　她转头向程曦问道，眼里不似往日的轻佻和拒人千里，只是单纯地想让程曦
的记忆更加深刻。

　　「恐怕，骂的不是朵朵的父亲，而是在骂朵朵为什么这么早死对吧。」

　　看凌月璇的眼神就可以知道，朵朵的母亲将自己受到的家暴都怪罪到了朵朵
身上，仿佛骂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仇人。

　　将鲜花放在上面，程曦与凌月璇一同跪下，双手合十满怀诚心地闭上眼睛。

　　他明白凌月璇的用意了，这样悲惨的事情不止是被限制于哪个世界，自己的
加入也不能给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唯有脚踏实地，才能让自己的周围变得美好
一些。

　　——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自己的问题与凌月璇所挂钩，他害怕任务
结束之后凌月璇就从自己的世界离开，再也不见踪影，而她的回答，却是让自己
的儿女情长被大义遮掩。

　　在自己的善心与恋情之中，程曦正面临着抉择……

　　他睁开眼睛，窥视着凌月璇的面孔，随即又黯淡地闭上了双眼，投入了对朵
朵的祷告中。

　　　　　　　　　　　　　　　　——

　　　　　　　　　　　　　　　　（四）

　　「凌月璇，你那边怎么样了？」

　　暗淡无光的教室里，没有了往日的书声琅琅，程曦缩在讲台侧面，躲着照射
进来的光源。

　　等到脚步声远去，程曦这才敲了敲耳机，轻声问道。

　　「正在找其他的通道口，你呢？」

　　耳机里，刻意压低的声线传来，如同耳语般让程曦不自然地摸了摸耳朵。

　　「在教室，刚刚有检查的人来了。」

　　「那继续。」

　　「嗯。」

　　表面上是点点头，但程曦却一屁股坐在了别人了课桌上，深深叹了口气。

　　「最近几次都是这样，你怎么了？」

　　耳机里传出凌月璇疑惑的声音，他看着黑板角落上「１００」的数字，摇了
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到我们调查了快一个学期还是没有收获，心情比较急躁而
已。」

　　「仔细想想其实我们也没调查多久，上个学期因为你手臂骨折不得不推延，
因此我们总共加起来也没超过二十次。」

　　听到凌月璇这么无所谓，程曦才头疼地说道：「问题就是在这里，还有一百
天就高考了，要是在不加把劲调查的话……」

　　「比起无能为力的焦躁，你不如把注意力集中在任务方面。」

　　非常凌厉的话语打断了程曦的抱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她果然会
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他只是想多和凌月璇多聊天而已，毕竟现在的任务对于程曦这个普通人
而言还是非常惊心动魄，如果有人和他聊聊天或许就能放松下来，但凌月璇却丝
毫不给他这个机会。

　　本以为两人的距离会随着时间越来越近，但结果却不如程曦所想，他清楚的
感觉到，自己在她的眼里和她的属下一个地位……

　　虽然这也不低了，但自己的内心深处还在不断呼唤着，想要与她更进一步。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悸动抛之脑后。再过三个月自己就要毕业了，到时就算
有没有找到线索自己都要与凌月璇离开，老实说过了这么久他也真的感到死心了，
不过现在还是把心思放在任务上吧。

　　程曦探出脑袋，眼睛灵敏地望着周围，确认周围没有人搜查之后，蹑手蹑脚
地向走廊深处走去。

　　他现在要前往教师私人办公室等场地，在那里估计会有一点线索。

　　这是走投无路的烂主意，先不说有谁会在办公室里藏东西，就连凌月璇也对
这个计策不抱以希望。

　　——但无可否认，那些场合确实是有很大的概率藏有线索，毕竟这是他们之
前从没探索过的地方。

　　戴上手套，程曦悄无声息地贴着墙壁快步疾走，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些监控
摄像头，同时也避免自己留下指纹。

　　平常的这个时候，那些检查的校卫都已经离开，这也是程曦这么放心的原因。

　　「我找到另一处入口了。」

　　这时，凌月璇向耳机里小声说道，听到程曦应了一声，她便四处观望周围。
再三确认后，弓着身子钻进了狭小的隧道当中。

　　在一个老师的私人办公室里，程曦关上抽屉，神情庆幸中带着遗憾。

　　也不是这位，虽然他与自己从未有过交流，但想来昔日相处的教师是毒品贩
子这件事，程曦还是感觉有一点难受。

　　拉开衣袖看着手腕的手表，程曦的心情愈加急躁。

　　「已经临晨一点了，现在要离开吗？」

　　「不，再等一会，这里估计是这个制毒工厂很重要的地方。」

　　凌月璇望着下方有序工作的机器流水线低声说道，那些最低劣的毒品就是这
么做出来的。

　　「……好吧，你小心点。」

　　程曦感到无奈，在外的凌月璇虽然不近人情，但对于事态的轻重和情况的把
握还是非常优秀。然而那些堪称顶尖的才能一旦遇上了有关她父亲的事情都会抛
得无影无踪，性格也变得无比固执，做个比喻的话，那就是前面有刺偏往刺上撞。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程曦再次看了一眼手表，心情和之前已然不同。

　　明天还有课，不过按这个时间的话，就算现在就回去睡觉，也不可能精神炯
炯地回来上课。现在的程曦就类似于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显得异常的淡定。

　　「程曦。」

　　耳机里传来沉闷的声音，另一边的凌月璇捂着嘴巴小声向耳机传话。

　　「我在，什么事？」

　　「我要下去一趟，我先跟你说一声，如果在三点时我没能回来就离开吧。」

　　没等程曦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伴随着耳机传来的微小落地声，程曦痛苦的捂
住了脑袋。

　　她刚才进入了排气管口，也就是说她那时在工厂的上方，而现在她又说要下
去……

　　「真是鲁莽！」

　　当然这句话程曦只能在心里说，不敢明摆出来。

　　一边想着，程曦推开了另一扇房门，开始翻找起不属于教学的一切物品……

　　另一边，凌月璇落地后，立即开始环视一圈，迅猛地躲在了一处类似死角的
地方。

　　「看样子这里有点偏僻……」

　　凌月璇喃喃自语道。进过几个月的调查，凌月璇发现这个工厂的结构都比较
随意，除了中央较大的场地之外，只有周围长长的走廊还有走廊边上一排排面积
狭小的宿舍还有仓库之类的地方。

　　现在她所处的，应该就是某处的仓库。

　　确认没有摄像头后，凌月璇站了起来，手掌贴在门前，耳朵靠着门缝窃听着
外面的声响。

　　可以听到外面机械运作的声音，那是之前凌月璇看到的，机械制作的劣质毒
品所发出的声音。

　　生意人经常会将劣质的毒品掺杂在优质的毒品中，以卖出更多的价格，到时
候就算被发现了也因为黑色地带的法律而无法追究，更何况优中掺劣早就是黑道
交易的潜规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到没有脚步声后，凌月璇扭动门把，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周围摆设并不复杂，而且还没有怎么可以遮挡的障碍物，换句话说，要是凌
月璇被别人发现，除了杀死那人之外只能逃跑。

　　凝视了一旁不远处的开阔场地，凌月璇转身朝着走廊深处跑去。

　　外面那些都是底层人员的活动地区，凌月璇认为，最深处应该就是这个工厂
管理者的区域。

　　可能是因为夜晚，也可能全都在工作，凌月璇一路上并没有遇上多少人员，
除了几次不得不惊险地躲在仓库里之外，她非常顺利地来到了走廊最深处。

　　铁门紧紧闭合，门缝透出的阴冷寒气让她神情不自觉的凝重起来。空气中传
来的声音震动并没有躲过她的耳朵，因此她一点一点的靠着墙壁朝门边贴近，从
门缝里窥视着里面的一切……

　　「临晨两点半，果然将搜查范围扩大到教师办公室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在过
了那么久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进入另一间办公室后，程曦又一次看了手表，皱眉担心起了凌月璇的安全。

　　通讯耳机并不是万能的，当两人的距离到达一定的数字后，信息就会断开。
而且两人的周围万一有高级的信号屏蔽器的话，通讯耳机也只能变成一个废铁。

　　好在现在两人的距离比较安全，暂时不会有短讯的可能。

　　「呼——这里我记得……秦老师的办公室。」

　　程曦诧异了片刻，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也难怪，班主任的办公室摆设太过刻
板和老土，而且在夜晚视线也不是很清晰，程曦也是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的。

　　他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当程曦进入这个办公室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必须
要将自己的班主任放在怀疑名单里去。

　　在中学的三年历程里，虽然一开始他不说话就能让人感到难以接触的死板，
但随着班主任与学生的接触愈深，程曦就越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温和。

　　虽然程曦时不时会被他留下来开小灶，但以结果而言，程曦对这位不知变通
守死规则的老师充满了敬意。

　　「是或者不是，让我看看吧……」

　　程曦迅速调整起了心态，手向办公桌面伸去……

　　「爸爸，弟弟去哪了？为什么过了那么久……他还没回来呢？」

　　门缝中，凌月璇只能从里面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女坐在轮椅上，她仰起
头，天真无邪的眼眸望着身后。而在轮椅的扶把上，一个干枯苍老的手臂握在上
面。

　　听到少女的话语，那只手的主人思绪陷入了明显的慌张，仅仅是从门的缝隙
中就可以看出，他手臂上的肌肉显然有些微小的抽动，若非凌月璇视力惊人，她
也不可能会有所察觉。

　　「秦屹他……出去、去外面……工作，对！工作去了！」

　　声音让凌月璇感到有些耳熟，仿佛在什么地方与他有所交流一般。虽然程曦
是个乖巧……据他所说是尊敬师长的好学生，但凌月璇却完全不同，我行我素的
性格让她就算什么也不做就无形间惹了很多教师，因此找她谈话做心理辅导的老
师数不胜数，基本上学校里的所有老师她都有所了解。

　　但正因如此，她才无法辨认这个声音到底属于学校里的哪个老师。粗略了解
虽然广阔，但这同时也是自己的劣势，要是换作程曦的话应该会有些思路。

　　稍微退后几步，凌月璇敲了敲耳机，等待程曦的回应，在她刚才那个位置的
话耳机应该准确地将对话录下来了才对。

　　然而很快，她脸色一变，神情有些凝重。

　　不知何时开始，两人的通讯就不知不觉断开了！

　　「工作啊……那外面那个姐姐……是弟弟的同事吗？」

　　与此同时，门缝里也传出少女的声音，让凌月璇瞳孔收缩。

　　她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自己的隐藏技术即使站在对方身后也无法察觉，
而她却像个磁石般，将自己的身影完全暴露！

　　「什么！」

　　伴随着那个男人的诧异声，凌月璇率先踹开了大门。

　　「……这里也没有。」

　　程曦放心地叹了口气，用精密的手法将尚未开封的资料修复。

　　正当他想要放回去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柜子深处还放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是……相框？」

　　好奇心驱使下，程曦拿起了它，借着月光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温馨的三人合照，中间那个成熟的男人灿烂地笑着，抱着两边的少
年少女。

　　少年大概十几岁，面貌英俊潇洒，只是眼角藏着难以形容的乖戾。

　　少女比少年大一点，也就比程曦小几岁的样子，坐在轮椅上乖巧地看着镜头，
消瘦的脸颊给她一种病弱的美感。

　　三人的五官有些许相似，程曦判断他们三个应该是父子父女间的关系。

　　「秦老师还有儿女吗？」

　　程曦疑惑的自言自语道，随即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掏出了手电筒睁大眼睛仔
细观察着。

　　「两边两人的边角有些奇怪，是Ｐ上去的？为什么？」

　　越是观察，程曦心中的谜团就越是浓郁。年轻的班主任、从未见过的儿女、
被Ｐ过的相片，直觉告诉他背后有着沉重且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现在离真相
也越来越近了。

　　　　　　　　　　　　　　　砰砰砰——

　　这时，远处的枪声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位置是在学校角落的树林，往日
被禁止进入的地方竟然响起了枪声，程曦下意识地就要呼叫凌月璇。

　　「凌月璇，学校的树林出现了枪声，接下来怎么办？凌月璇？耳机什么时候！」

　　无数种想法涌向他的大脑，程曦慌张了片刻，而后马上冷静下来冲了出去。

　　讯息连接不上，那发出枪声的人是凌月璇的可能性很大，那现在应该试着与
她拉近距离让通讯恢复正常。

　　但随着他一踏出班主任的办公室门，耳机里就传出了剧烈的枪声，而远处的
枪声也在同一时刻响起。

　　「果然是她！」

　　程曦痛苦的捂住了耳朵，迈开步伐朝着外面跑去。

　　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枪声，程曦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行踪，径直地朝树林的方向
狂奔。

　　「爸爸！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那个姐姐要来攻击我们？难道弟弟他…
…」

　　一个筋肉强壮隆起、浑身血管突出的强壮男人抱着柔弱的少女一路狂奔，少
女紧紧揽住男人的脖颈，紧张疑惑地向他问道。

　　那个男人只是微微一笑，对她摇了摇头道：「没关系的，这个秦屹无关。我
想她应该是来找我的吧……十七年了，也是时候了……」

　　「你在说什么，爸爸？」

　　少女纯真的眼瞳映在眼帘，那男人虽然脸上被青筋占据，但眼神依旧温和。
他抚摸着少女的披肩长发，看着那雪白的发丝，眼里闪过了一丝决然：「没什么。
看啊，这就是外面的世界，等今夜的事情过去后，我们就一起生活好不好？」

　　「好啊！」

　　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充满惊喜地应到。脸上绽放的笑容就连月光也都黯然失
色。

　　「可是……」高兴过后，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忧愁地向着男人问道，「弟
弟他老是喜欢吃一些脏东西，而且除了我和爸爸谁的话也不听，要是在这里生活
的话，真的不会给别人添麻烦吗？」

　　「没关系……我、秦屹他很善良，那里的大家都很温柔……」

　　少女未曾发现，那个男人的气息开始萎靡，健步如飞的脚步也渐渐迟缓了下
来。

　　「柚柚，抬头。」

　　为防止少女察觉，男人开口呼唤，少女应声抬起了脑袋。

　　夜空中，星光闪烁，明亮的月亮散发出微弱的光明，灿烂而不耀眼。树叶摇
曳间，清脆的沙沙声将少女包围，夜风的清凉与树林的沁香欲将少女沉醉。

　　她呆呆地望着这片未曾接触过的世界，无暇的眼眸中似乎倒影着星空。

　　「——咳咳！」

　　这时，那个男人剧烈的咳嗽声将少女唤醒，他浑身健壮的肌肉开始萎缩，血
管从体表缩回，最终再也难以抵抗着浑身的疲惫，虚弱地摔倒了地上。

　　「爸爸！」

　　少女惊呼一声，也同样地摔了下去，再也无法站起。

　　那男人虚弱的靠在树边，一丝鲜血从他口中咳出。

　　「柚柚……快跑，不管用什么方式……用爬的也好，一定要活下去！」

　　「爸爸……为什么……爸爸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会这样啊……」

　　少女趴在地上，望着虚弱的男人，满脸显得不知所措。过了一会，不知为何
她突然晕了过去。

　　　　　　　　　　　　　　　沙沙沙——

　　不等那男人有所动作，树叶扫过衣服的声音响起，他猛然望向了那边，眼神
充满了警惕。

　　这是他最后的反扑，他的一生中无数条锁链将他捆缚，刽子手、毒贩、黑帮
……但有现在爱女在身边，他的选择也只剩下了父亲这一身份。

　　「首领，原谅我的不忠……抱歉。」

　　他已经做好了决心，要在凌月璇出现的那一刻扑过去，哪怕能抵挡一秒也好，
他也要让自己的女儿有一丝生机。

　　树叶晃动声顿了一下，随后又向他们那边前进，这表明那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老师！？」

　　最先看到对方的是那个人，他在发出一声惊呼后，连忙从阴影中跑出。

　　程曦望着那个男人，一时间愣在那那里。

　　血管已经从脸上消退，露出那那个男人原来的面孔。充满皱褶的脸庞、花白
的鬓发、眼角的皱纹，这无疑就是程曦所尊敬的老师与班主任！

　　「程……曦？我万万没想到是你……刚才看到凌月璇的相貌时我就该知道的
……」

　　秦老师看着程曦的面孔，许久过后，他才苦笑一声，喉头里带着凄凉与自嘲。

　　「程曦？快离开那里，他现在可能还有反击之力，不要被感性所迷惑头脑！」

　　耳机里这才传来凌月璇的喊声，程曦沉默了一会，按着耳机缓缓开口，没有
掩盖声量的意思：「对不起凌月璇，以前你说什么我都无所谓，但现在……我想
遵循自己的判断。」

　　「他是这个制毒工厂的管理者，手下染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即使这样你也
想用你那善良的语气跟他说话？」

　　听到耳机里毫不留情的斥喝，程曦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睁了开来，向自
己的尊师走去。

　　「老师。」

　　他在班主任的注视下，来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半跪下来与他平视地对话。

　　程曦望着他，眼睛有不舍、悲伤、质疑，但唯独没有软弱。

　　「程曦……」

　　两师生相对而视，长达三年的默契省去了许多的话语，在过了一会后，程曦
率先开口问道：「老师，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们，你这个组织的首领现在的
位置。」

　　凌月璇踩在一旁的草地上姗姗来迟，身上仿佛被爆炸般伤口遍地都是，现在
站着就已经非常勉强了，却还坚持拿着手枪指着班主任的脑袋。

　　「凌月璇，他的脊椎已经断了，已经没必要这么做了！」

　　程曦转过头盯着凌月璇，眼睛里的执着让她表情微微动摇，随后才不甘心地
将手枪放下。

　　程曦说的没错，刚才突袭的那一枪射中了他的背部，或许只是让他脊椎出现
了一个伤口，但刚才那激烈的跑步，早就使他的脊椎完全断裂，就算再用刚才那
个神奇的药剂也无计所施。

　　「程曦，我女儿她，昏迷了吧？」

　　秦老师只是望着程曦，随后偏过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是的，她现在不会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

　　程曦检查了昏迷的少女，一边惊讶于她似乎是天生的雪白头发，一边向秦老
师点了点头。

　　「那就好……我女儿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从小就在工厂里长大，不……我将
她保护的太好，这十六年来她几乎没出过自己房间，为的就是不让她见识到工厂
偶尔会进行的人体实验……」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话语逐渐变得断断续续了起来。

　　「她本不该是这样的，要不是二十年前的那场实验……」

　　「说正事！那个男人的位置你应该知道的！」

　　正当秦老师想要再说下去的时候，凌月璇冷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转头注视着凌月璇，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凌月璇，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吗？！在半年前看到我儿子的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与杀子仇人你死我活！现在我
快死了，你也绝对无法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信息！」

　　「杀子仇人？半年前？」程曦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旋即猛地整大了眼睛，
「难道是那个……」

　　据他所知，在这学校的半年里凌月璇所杀的人只有一位，不，那甚至算不上
是人类的物种。

　　「那个怪物？」凌月璇对此却丝毫没有意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事实。

　　「他是我儿子！」

　　秦老师大吼一声，随后像是抽去了所有力气般大口的喘气。

　　「二十五年前，组织联合世界各地的研究者进行毒品改进，原材料为人体内
部的某种激素。虽然有理论的推演，这样的毒品成瘾性极低，而且还能短暂增强
人类的体质，但很遗憾，持续了十年的实验全都失败，而且实验下来的幸存者也
屈指可数。」

　　凌月璇不为所动，表情冷淡地向两人陈述起那残酷的过去。

　　「……说是失败，但其实还有一些例外，少部分实验体活了下来，但他们也
没有改变任何东西，新型毒品的制作没有任何的进展……除了你的母亲，凌月璇。」
秦老师咳嗽了两声，血沫从口中飞出，他痛苦地捂住了肺部，艰难的接了上去，
「哪怕组织再怎么强大，试验品也不是取之不尽的。因此面临这个问题的时候，
首领做出了决定——率先将自己的亲朋好友奉献出来，并呼吁我们这个干部也做
此行动。」

　　「……」程曦眼神猛地震动了一下，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也遵循了那个男人的命令，看样子你的妻子应该是最后一批进行实验的。」
凌月璇接过话题，继续往下说下去。

　　「……」秦老师剧烈地喘息着，但如今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别说了，凌月璇。」程曦责备地望着她，神情里有了些许不耐。

　　「她当时是不是还怀有身孕？你前一天的晚上与她进行过房事，因此才难以
被机器检查出来。」她丝毫没有怜悯之心，高高在上地注视着已是败者的秦老师。
明亮的月轮蒙上一层阴云，也将她的表情笼罩在了黑暗中。

　　「实验结束后，你的妻子虽然得以存活，但也没有多长的寿命了，因此在没
过多久剩下一对双胞胎后与世长辞。」

　　「住口！」内心的伤痕被残忍地揭开，他大吼地吼住了她，随后一块带着内
脏碎片的血痰被咳了出来，「别忘了你也是……」

　　「够了！」

　　正当秦老师强撑起身体顶撞回去的时候，程曦的一声斥喝将他们的话语都吞
了回去。

　　「你们有完没完？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刚才在学校里响起了枪声，肯定有
人注意到了，撑着还没人发现，现在先说正事要紧！」

　　程曦带着怒意朝两人说道，随后自觉失言，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向自己
的班主任问道：「老师，算我求求您，可不可以把组织首领的位置告诉我们，这
对凌月璇、也对我非常重要。」

　　半年以来，程曦自认为已经接受了朵朵的惨状，但每当自己做噩梦时，朵朵
就一定会出现，如同怨灵般缠绕在自己身后，让自己难以呼吸。

　　秦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神情突然平静，他看了一眼倒在旁边的女儿，陷入
了沉默。

　　过了一会，他才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我发过誓，绝对不可以背叛首
领。」

　　「老师！」

　　程曦焦急地喊道，但秦老师看起来拒意已决。

　　「言而无信，不知其可，首领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才挑选我管理者的……我不
是为了首领，而是为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抬起头沙哑地喘了几口气。

　　「为了在女儿面前保持点父亲的风采……程曦，我也算是求你，不要告诉她
我们之间的事情……」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程曦知道，这是他烧尽自己最后生命带来的回光
返照。

　　「……她叫什么名字？」

　　明白他的伤害已无力回天，程曦心情沉重地点点头，同意了他最后的请求。

　　「柚柚……秦柚……我的女儿，对不起……」

　　泪水从脸颊滑落，其中有懊悔、悲痛、释然，他明白自己无法被救赎，因此
唯一向自己妻子谢罪的方式只有死亡……

　　程曦看着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化，硬咬着下唇忍住了自己情绪的爆
发。

　　凌月璇呼出一口气，这是吸食新型毒品的人死亡后的状态，这代表着程曦的
班主任终于引来了死亡，她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

　　「他死了。」

　　踉踉跄跄地走在程曦的边上，凌月璇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道。

　　「赶紧离开这里，顺便带上他的尸体，此地不宜久留。」

　　　　　　　　　　　　　　　　刹——

　　黑色轿车从学校边上停下，过了一会又飞似的离开了此处。

　　「监视器的记录已经修改，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看来不用担心事后工作了。」

　　在轿车的内部，黑客慕云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操纵着电脑，向凌月璇和程
曦汇报着工作。

　　他的眼神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瞄向夹在两人中间的少女，昏迷不醒颦蹙喘息，
看样子分外地惹人怜爱。

　　「去刘染的那个医院。」

　　凌月璇捂着肩膀说道。慕云应了一声，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程曦对此并未多想，他认为那只是需要处理秦老师的尸体而已。而且让他有
这样一个归宿，这也是程曦想看到的。

　　「凌月璇，你的伤……」

　　车位颠晃，程曦转头向凌月璇随口问道。

　　「还好，只是有些碎片刺进去了。」

　　「我知道了。」

　　轿车驶入医院，几人从后门进入里面，有几位凌月璇的下属早就前来迎接。

　　先是将秦老师交给他们后，再安顿好了少女秦柚，凌月璇便于程曦进入了隔
间。

　　　　　　　　　　　　　　　撕拉——

　　衣物被她撕开，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毕竟被爆炸物近身炸裂，凌月璇能活
着都是一个奇迹了。

　　「开始『治疗』吧。」

　　凌月璇躺在床上，将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出来。

　　程曦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就开始治疗。

　　以凌月璇那可怕的身体素质，就算再大的伤势也能自动复原，但打入身体里
的碎片本就是异物，想要取出只能靠动手术。

　　「嗯……」冰凉的刀刃划过皮肤，凌月璇轻哼一声，随即微微喘息着，「半
年的时间，我接受治疗的地点从组织的医院变成了这里，还是多亏了你的功劳。」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你的属下里也没有专业的医生，所以我就这么
接下来了。」

　　他的眼神稍微有些忧郁，显然先前的事情还萦绕在他心头。

　　「不过，能从半年的时间里就从一个小白变成熟练的医生，放在医院里肯定
会有人抢着要你吧。」

　　「熟能生巧罢了，况且你的身体容错率也很高。」

　　面对凌月璇随口的闲聊，程曦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没再说什么。

　　一片片指甲大小的碎片取出，程曦拿出了绷带想要为她包扎，然而凌月璇却
突然抬起手抓住了他的下巴。

　　「……我现在没这心思。」

　　程曦露出苦笑说道，但凌月璇却丝毫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

　　「有些事情总得要发泄出来，况且……你的任务结束了，这是我给你额外的
奖赏。」

　　「我不需要。」

　　然而就算程曦再怎么拒绝，做决定的也不是他自己。

　　「你打算哭丧着脸面对你老师的女儿？」

　　见程曦依旧沉默不语，凌月璇的神情变得锐利。

　　「还是说，是我的问题吗？因为杀了你的老师？」

　　「我现在真的不想……」

　　程曦正要说话，她的手臂又突然用力，将程曦扯到了床上。

　　他的身体摔在自己身上，凌月璇本快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新的伤痕，但她并
不在意，双目紧紧地盯着程曦。

　　「一味的忍耐才是幼稚的行为，适当的发泄并不可耻，葬礼、斗殴、性交，
这些都是发泄情绪的方法。调理好你的情绪，别让它们扰乱了你的判断。」

　　程曦的眼神出现了动摇，却还是无动于衷。见此凌月璇扯住他的衣领，一下
子将他的脑袋按了下去。

　　「唔——」

　　他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双唇的碰撞在微弱的疼通过后带来的是湿嫩的触感，
程曦在痛苦的闭上双眼后，决定让自己暂时地放弃思考，让本能推着自己行动。

　　他的内心依旧在堵塞着，但舌头却不自觉地钻进了凌月璇的润唇之中。

　　或许他对凌月璇的话语的认同的，在短暂的混乱后，他便扑在了这舌头的纠
缠中，往我地与凌月璇身与心的交融，好将心中的伤痛抛之脑后。

　　痛之愈深，情之愈烈。程曦的动作逐渐地如同火焰燃烧，动作也不再文雅。
只是从他喉头发出的喘息里，凌月璇仿佛能听到一丝哭腔。

　　她能理解，半年前的惨状都会让程曦做噩梦而惊醒，深深尊敬着的老师死在
自己面前，他会有如此反应也会在她的预料之中。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每次调查回来之后，两人都会惯例地来一发，这已
经成了习惯，今天也不例外。

　　两人的衣服被暴力地扯去，露出了赤条条的躯体。凌月璇那雪白的身躯中满
布着伤痕，伤痕中溢出鲜血，粘上了程曦的躯体。

　　两人的双手在互相身上摸索，伤势较大的伤口随着动作也在开合着，变了质
的情欲在房间里升腾，扭曲着两人本就无知的常识。

　　唇与唇之间拉起银丝，身体纠缠间鲜血涂满全身。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充
血坚硬的阴茎压在柔软的小腹，蓄势待发。

　　程曦的双手握住双乳，感受着手心凹凸不平的触感动作顿了顿，那也是伤痕。
随后又恢复了先前的动作，继续揉搓着双手的柔软。

　　而凌月璇也毫不示弱，双手紧抓住程曦的背部，力量之大甚至抓出了道道血
痕。

　　这不是一场比拼，而是双方同时进行的发泄，因此程曦对背上的伤痕毫不理
睬。过了不久，伴随着两人的沉哼声，阴茎挤入了泥泞的小径。

　　无论进行过几次，阴道中的湿滑柔韧都让程曦流连忘返，蚀骨销魂的快感仿
佛吸扯着程曦的灵魂，每一次抽插都使自己难以抵抗。

　　凌月璇发出了轻喘，脸上露出了与她平时表情截然不同的红晕，但却没有丝
毫的遮掩意思，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如既往地坦荡。

　　十指相合，肉体缠绵，腰腹耸动。情欲的水溅声回响着，皮肤之间的拍打声
连绵不绝，阴茎也伴随着这道声音在阴道里摩擦。

　　除了鲜血的痕迹，被翻滚地一塌糊涂的床单上也随之出现了湿痕，代表着情
欲交合愈加激烈，逐渐步入了正轨。

　　「哈……哈……」

　　喘息声在程曦耳伴响起，丰满的胸脯在压迫着的胸膛下起起伏伏，压成更加
柔软的形状。毫无疑问，凌月璇已经被带起了快感，而程曦也早已发出喘息，溢
出的汗水洗掉了身上的一部分鲜血，让浓郁的血腥味中多出了另一种味道——淫
欲。

　　伴随着扑通一声，两人被摔下了病床，这次换作程曦被压在下面，但两人却
并没有停下动作，凌月璇反而跟着自己的节奏扭动着腰部，程曦则躺在下面握着
她的双手。

　　喘息声越来越大，她的动作反而还在不断加速，淫水飞溅，混合着鲜血的汁
液滴在两人身边。而胸前的两个乳房也在不停晃动，起伏间带起无限的美好风光。

　　「嗯啊啊啊——」

　　随后，凌月璇仰起脑袋，黑发飞舞间发出诱人的呻吟，小腹也在不停地痉挛。

　　程曦的身子下意识地弓起，从凌月璇光洁的腹部可以看出，凸起阴茎的形状
正不停的跳动着，向里面爆发着浓郁的白灼。

　　许久之后，两人才脱力得叠在地上，面颊相贴，却久久没有惯例地亲吻。

　　「好了……出去吧，发泄的已经差不多了，去见见你老师的女儿吧。」

　　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明明眼里还残留着春意，但话语却无比地隔绝。

　　「……嗯。」

　　凌月璇翻身让位，程曦站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她后，走向了浴室中。

　　过了一会，当他从浴室里离开时，却正好听见了门外刘染的声音。

　　「大小姐不好了，那个女孩情况突然不太妙！」

　　程曦当即愣住了一秒，半年来的默契使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快速整理起
衣服后快步推门出去。

　　「发生什么了？！」

　　对着门外恭敬站着的刘染，程曦率先沉声朝他问道。面对程曦的质问，身高
两米高的壮汉先是震慑住了一瞬，随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凌月璇说道：「两位跟我
来，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带着程曦二人来到了隔间，此时那里已经有几位医生挤在医疗仪
器上看着秦柚的心脏速率。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程曦大步向前，向那些医生们问道，期间表现出来的气质与先前平和甚至寡
断截然不同。凌月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有些感慨、又有些遗憾。

　　「你是她的……细胞快速衰老、肌肉萎缩、身体活性不断下降，她现在的样
子……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但她现在就像是被抽去了什么赖以生存的东西。」

　　一名医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茫然无措地向程曦汇报着当前的信息，完全不
知该如何是好。

　　似乎是心有灵犀，程曦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凌月璇，而她却靠在墙角不闻不问。

　　「凌月璇，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他用祈求地目光望着她，而她也不负程曦的期望，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先出去一会，我有事想和她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程曦脸上一喜，连忙转头正色说道。

　　他又回头看着凌月璇脸上的表情，原本浮现的惊喜又缓缓散去。

　　两人共处半年多，想弄清楚对方表情里隐藏的想法还是很容易的，在凌月璇
的眼神中，显然是对自己提出放弃的劝告，这说明秦柚当前的症状接近了无药可
救的地步。

　　众人散去之后，凌月璇这才将视线转向了病床上的秦柚。

　　「凌月璇……」

　　「我只能告诉你当前是什么情况，但想要救她，我劝你放弃。」

　　摩挲着床单的质感，凌月璇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

　　「我和她虽然同是那场实验诞生出来的生命，但体质却有天差地别，你知道
为什么吗？」不等程曦分析，凌月璇自顾自地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是
那场实验中唯一的成功案例，而你老师的儿女……虽然不想讲得太难听，但这是
事实：他们只是失败品罢了。」

　　程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是因为凌月璇直言的愤怒，他果断接受了这段
信息，正因此而感到无助。

　　「事态紧急，我就直接说结论吧。她赖以生存的东西正是毒品，从小在制毒
工厂里长大，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了大量空气中的毒品粉尘，虽然由于实验的
因故毒瘾和类似的症状一直在潜伏着，但一旦离开了那个地方，戒断反应就会更
严重地摧残着她的身体。现在就算回到了之前的环境也无济于事，这正是我劝你
尽早放弃的缘故。」

　　一口气说完后，她站在床头，注视着眼前的白发少女。在她的眼力下，可以
发现她发丝中的枯萎。相比再过不久，这些皎洁的长发就会掉落下来吧，不过比
较幸运的是，在开始掉落前，她身体的病变就会先一步夺取她的生命，而她美丽
的容颜也会得以长留在人记忆里……不过话是这么说，能在将她长留在记忆里的，
只有程曦这样的人而已。

　　「……就没什么救她的方法了吗？」

　　坐在床头的椅子上，程曦握住秦柚纤细的手，还在向凌月璇追问着完美结局
的方法。

　　「七分靠医疗水平，三分靠她的求生意志，最后的九十分全靠上天注定。你
救不了所有人，程曦。」

　　拍了拍他的肩膀，凌月璇安慰道，但表情依旧是那副劝他放弃的模样。

　　「不管怎样，我尊重你的决定。程曦，选择吧，你的决定是？」

　　冰凉的手抵在他的额头，而程曦紧闭着双眼，急促不安地呼吸着。

　　房间里只剩下医疗仪器发出的声音，忠诚的记录着这个脆弱的少女的心跳。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过去了很快，程曦睁开眼睛，已经做出了选择。

　　「救她，不管方法如何，都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是吧。我要救她！」

[ 本帖最后由 冰凌宇 于 2020-7-14 19:51(GMT+8) 编辑 ]　　　　　　　　　　　　　　　　（五）

　　「心电监护没有异常，输液挂瓶也准备好了。凌月璇，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医院里，过了探望的时间内本该是一片宁静，但这时候却因为凌月璇一行
人的到来而热闹了起来。

　　「大小姐，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准备俱全的时候，慕云匆忙地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袋灰蓝色的粉末。

　　「有点迟了。」

　　凌月璇接过来用食指沾了些舔舐，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没办法，带过来会花一点时间，毕竟刚才已经与好几辆警车擦肩而过了。」

　　「毒品？」

　　一旁的程曦听到他们的谈话，结合现在的情况，他忍不住回头问道。

　　「对别人来说正是如此，但对她……对现在这种情况的话，说不定会有不错
的效果。」

　　一边说着，凌月璇将这包粉末倒入了生理盐水当中。

　　「二十五年前的失败品，经过删减后的质量也算是顶尖的，她现在的身体应
该会对这种药物有所反应。只是没想到，你老师竟然还留有那么多的数量。」

　　「老师？！难道你刚才叫人占领了那个毒品工厂吗？」

　　听到凌月璇自说自话的解释，程曦显得有些惊讶，但并未出现亵渎的情感。
对他而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老师还有他托付给自己的女儿，对于制毒工厂的占领，
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我打算将那里隐瞒成正常运行的样子，到时候如果那个男人有所联系那里，
我也可以追踪到他……」

　　凌月璇说完，却叹了一口气。最重要的线索已经断掉，半年的时间里毫无收
获，这个命令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当然，如果她知道些什么的话，倒也能省非常多的步骤，现在只能祈祷了。」

　　程曦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将装了那个毒品的挂瓶挂起与针头连接起来，
随后待药液流出些许后扭住阀，把针头顶在秦柚的手背处回头望着凌月璇。

　　她基于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程曦深吸一口气，将针头刺入了秦柚的血管里。

　　混合着毒品的生理盐水点点滴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注视着眼前少女
的情况，就连凌月璇也收起了架子，神情肃穆地看着心电表的心率，一时间病房
里只剩下心电表里时不时响起的滴滴声。

　　而秦柚，在输液开始的那一刻起，身体状态就出现了极具的变化。

　　病怏怏的表情马上被痛苦占据，两根柳眉拧在了一起，少女娇翠欲滴的面孔
就一滴滴冷汗占据。

　　她难受的喘着粗气，通过呼吸罩发出的无力喘息声充满了嘶哑，在输液的手
臂处，血管从消瘦手臂上突出，仿佛具有生命般保持着怪异的呼吸，并且还在不
断向上蔓延。

　　面对这种诡异而又惊悚的场景，在场的大部分人包括程曦都露出了些许的抗
拒，只有凌月璇脸色不变，保持着平常的面孔，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好在这里医院的医生都已经让他们离开了，留在这里几个的都是凌月璇所信
任着的属下。

　　但这毕竟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因此都被吓了一跳。

　　在担心之余，程曦却想到了秦老师说过的话，还有半年前在下水道里用拳头
捶死的老师的儿子。

　　从之前的照片上来看，秦老师的儿子之前也是个正常人，但不知为何变成了
那副模样。如果那其中有着那场实验的关系，那么……凌月璇会有可能会变成那
副模样吗？

　　视线在不经意间与凌月璇对上，程曦心虚地避开了视线，可心知自己的内心
所想早就被她所看穿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随后也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并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眼神里有稍许难以形容的寂寞。

　　两人的注意力再次转向了秦柚，她此时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但从表情来看
依旧不容乐观。

　　视线换作询问看向凌月璇，看到她点了点头后，程曦便走上前去，依次检查
起了秦柚的身体状态。

　　「没有出现错误，照计划继续进行。」

　　　　　　　　　　　　凌月璇的提议没有出错

　　秦柚的身体对毒品的缺失已经修补，但现在还需要时间适应，毕竟她一直以
来只是住在工厂内部，并没有真正意义的吸食过毒品，而这次的直接注射，她的
身体必定会出现多少过激反应，程曦等人所要做的，就是让她本就虚弱的体质撑
过去。

　　周围的几人瞬间动了起来，有序地准备起各种药剂与仪器。

　　而程曦则站在了秦柚床头，看着她因为痛苦而动摇的面孔，止不住心生怜悯。

　　过了这一夜，要是她坚持了下来，那她必定会因此染上毒瘾，甚至被毒品支
配……程曦了解过的毒瘾患者虽然不像半年前那样贫乏，但他们发作时那种丑恶
的姿态，直至现在程曦心中都还有阴影。

　　握住她的手掌，秦柚手心的汗迹传递到了程曦的手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缓
缓挺起了身子。

　　他现在已经没有后悔路可选，毒瘾可以戒掉，但生命消散，那就什么也治不
好了。

　　这时，他突然感受到手中的抖动，秦柚的眼睛慢慢地睁开，黯淡的眼眸注视
着程曦，却虚弱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心，我会治好你的。」

　　在握着的手中加重了力道，仿佛想将这份力气传递给秦柚，随后他松开手，
接过了身边人的针管。

　　少女的眼中呈现出茫然与疑惑，但依旧想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程曦的
身影。但未等视线清晰，仿佛是有什么引力般，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站在床边，
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凌月璇。

　　「啊……啊……」

　　她艰难地从喉头挤出几道嘶哑的喘息，那奄奄一息却奋力挣扎的模样，宛若
骨瘦的婴儿渴求营养，又像是饥寒的幼兽望着温暖的小窝，这都被凌月璇所看在
眼里。

　　面对这个相同出身的「同类」，自打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少女，从某种
意义上来说或许是自己的妹妹也说不定。

　　所以正因如此，身为那场实验的诞生物她才会这么怨恨参与实验的所有人。
无论是自己的个人私欲、还是只有面对实验品时才会出现的同病相怜的责任感，
都在驱使自己将那场实验的主导者给碎尸万段。

　　没有安慰的话语，自身的行动就是自己最好的语言。凌月璇坐在床边，握住
了少女另一只手，正如刚才程曦所做的那样。

　　喉咙嘶哑到难以开口，少女只能面朝着凌月璇，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

　　「……凌月璇。」

　　隔着秦柚，程曦煽动嘴唇，向她汇报着疗程已进入下一阶段。而凌月璇只是
轻轻点了点头，视线依旧停留在病弱的少女身上。

　　「……准备强心针，中号和大号的。」

　　侧过头对周围的助手说道，程曦的双眼开始紧盯着心电监护器，眼神里充满
了严谨与一丝不苟。

　　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确实只是个半吊子医生，是一个除了开刀手术外毫
无经验的人，就连这次的吊瓶输液也是靠着不久前在手机上的临时学习才敢动手。
他无法在进行任务的同时跟上课程后还在做非必要的事情，这些已经是程曦所能
达到的极限。

　　但是，仅仅是看着心电监控仪，并且在合适的时候将强心剂打入秦柚的身体，
想做到这些并不难，程曦还会将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做到最好。

　　如同在注视着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姐一般的少女突然颦蹙，程曦脸色不变，
手掌精准地将药剂全部打入、拔出，整套流程下来甚至没被突然感到身体不适的
秦柚感觉到。程曦就已经将空针管放到一旁的盘子上了。

　　药剂发挥作用需要一段时间，而秦柚因直接注射毒品而发生的身体副作用也
会在一会到来，两者发生的时间点正如同一个人的左右脚般，会在发作的下一刻
将秦柚拉起。

　　「唔——」

　　果不其然，少女先是张嘴发出了一声喘息，随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开始萎靡，
就当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全身各处发出的奇怪热流一下将她给唤醒。

　　双手因为药效的原因下意识的握紧，于是凌月璇又将另一只手放在少女的手
背，安抚着少女不安的情绪。

　　在凌月璇与程曦等人的治疗与安抚下，秦柚的情况似乎在慢慢变好。虽然呼
吸依旧显得虚弱，但眼神却已经出现了光泽，不像之前那样暗淡。

　　程曦抬头看了一眼吊瓶，里面的药液已经见底，显然，秦柚撑过了毒品的注
射。

　　「咳咳咳——」

　　然而秦柚雪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浓郁的潮红，并且剧烈咳嗽了起来。鲜血从
口中咳出，染红了嘴边的呼吸罩。

　　这突如其来的异状惊呆了众人，而凌月璇也是怔了一会，就瞬间回过神来提
醒道：「强心剂！快点！」

　　「身体各项数值活跃度衰弱，来不及了，心脏除颤仪！」

　　比凌月璇晚一步，程曦转身拉过身后的装置，将秦柚上身处胸罩意外的衣服
扯下，再把两块电极板贴在少女身上。

　　手在仪器上面犹豫了几秒后，程曦果断打开了仪器。

　　秦柚已经闭上的双眼瞬间睁大，张嘴又咳出了一口鲜血，身体早已被痉挛占
据。

　　眼瞳又恢复了光亮，但此时的状况但凡谁都知道，秦柚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
这样折腾下去了。

　　「停下！」

　　在凌月璇声音响起的同时，程曦就已经按下了按钮，停止了对她身体的摧残。

　　「——呼、呼、呼……」

　　但就是同时，少女的气息衰弱，就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病房一片寂静，只有心电监护仪还在发着尖锐的声音，代表着少女的心跳依
旧在跳动。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凌月璇默默地开口道：
「除了程曦，所有人出去待命。」

　　没有迟疑，他们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她怎么样了？」

　　房门一闭，程曦就急忙问道。然而凌月璇没有回答，只是坐在秦柚床头的椅
子上，望着肤色雪白的少女。

　　而少女此时竟还有精力，她转头朝程曦勉强笑了笑后，又向凌月璇露出了邀
功般的笑容。

　　「……秦柚，是吧。现在先休息一下，待会我有几件事要问你。」

　　「要吗？」

　　清澈的水杯放在秦柚眼前，看到她眼里的渴望后，程曦按住病床的按钮，靠
背缓缓升起，随后他就这么扶着少女将水杯贴在她的下唇，小口小口地喂起她来。

　　「……谢谢。」

　　秦柚喝完之后对他轻轻一笑，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凌月璇，眼里呈现着不知
从何而起的崇拜……或者「爱慕」？

　　这种感情的出现并不正常，更何况两人不仅是初识，凌月璇还亲身追杀了秦
柚的父亲，从正常人的角度来思考这根本就是不合常理的情况。

　　因此程曦大概猜测，这可能是两人都是又那场实验诞生出来的原因。至于为
什么秦柚会用那种目光注视着凌月璇而她却没多大反应，大概也与凌月璇本身基
因完善有很大关系。

　　玩弄思维、戏耍生命，这就是那场实验所结束的遗留吗……

　　看着两人的场景，程曦的心情不禁感到了沉重。多愁善感是他自己的缺点，
程曦自己也明白，但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去想，这种为了利益的欲望究竟有什么
让人沉醉，到头来得到的只有永无止境的空洞而已。

　　「如何，好点了吗？」

　　不多时，凌月璇关怀的问道，语气和善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嗯……」

　　秦柚乖巧地点点头，眼睛炯炯有神的想要坐起，但手臂还未发力就已经瘫软
下去。

　　「躺好，现在的你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跟我说吧。」

　　秦柚用力的应了一声，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之前的虚弱。这本该是令人高兴的
事情，但程曦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眼前的少女天真无邪，明亮的双眸仿佛闪耀着星光，却根本没去思考自己的
父亲到底去了哪里。

　　「秦柚，你之前住的地方那些事情都还记得吗？全部告诉我可以吗？」

　　「嗯！在记事时，我、弟弟、爸爸就住在那里了，那时候的弟弟会陪我玩、
搭积木、过家家，但是爸爸那时候却经常闷闷不乐的样子……」

　　少女轻柔的嗓音毫无保留地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去，虽然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
事情、有些甚至被描述地非常模糊，但凌月璇也只是点了点头，用温醇的声音希
望她再重述一遍，神情里没见到哪怕一点的不耐烦。

　　「……然后我就到了这里，就是这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少女咳嗽几声，喉咙早已干渴，但她依旧坚持着要说
完自己生命的经历。

　　「……我知道了，谢谢。」沉默了许久，凌月璇点点头，对她微微笑道，随
后站起来走出了房间。

　　「我出去一下。程曦，你就先留在这里陪陪她吧。」正当程曦也准备起身时，
凌月璇回头朝他说道。

　　看着凌月璇的眼睛，程曦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后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么……秦柚，好好休息。」

　　握住房门外部的把手，凌月璇凝视了秦柚一会，微微低语后，把门轻声合上。

　　而在凌月璇关上门后不久，少女便像是失了魂一般沉默下来，低垂着眼眸不
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喝点水润润喉吧。」

　　不知道秦柚的心中所想，但单凭气氛就能明白她的失落。程曦便再次伸出了
水杯，轻声细语地说道。

　　「那个……」柔软冰凉的手将程曦手臂抓住，秦柚突然抬起了头，怯生生地
问道，「爸爸……请问你知道我爸爸去哪了吗？还有，我刚才是怎么了……」

　　直到凌月璇远去，秦柚的神志才会变得不那么混乱，才会找回真正的自我。

　　望着她带着不安和恐惧的眼神，程曦沉默了一会，最终却怎么也无法将事实
说出，只能带着内心的愧疚撒了个笨拙的谎言。

　　「老师他……另一个医院治疗，你放心，他虽然伤的很重，但好在没有生命
危险。在昏迷前他把你暂时托付给了我，说要你在这里修养身体。」

　　「……老师？」

　　听着程曦故作平静的话语，少女将信将疑，但重点却是自己的父亲被唤作老
师的事情。

　　从秦柚刚才所说的经历可以得知，秦老师最初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通常也就是晚上的几个小时，而且也不跟儿女讲自己的事情，只是单纯地跟他们
讲故事、聊天还有偶尔的做游戏。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和工厂里的人共同制作毒品。

　　从秦老师在地上的生活入手，或许可以转移秦柚的注意力。

　　「是的，他在地上是一个老师，我是他众多学生中的其中一位。和你的印象
或许有些差距，但他担任老师的时候不像对待你们那样温和，面对一些调皮的学
生脾气反而很差……」

　　这次轮到程曦开讲了，他从三年前说起，一直讲到半年前，自己即将与凌月
璇相遇那时。

　　秦柚听得很认真，那些自己不曾知道的事迹对她而言都无比新鲜，她仿佛忘
却了除此以外的一起事物，直到一缕晨曦从窗帘穿透，照在她的脸上，她才被吸
引了注意。

　　「外面那个，是什么？」

　　风吹拂的时候，窗帘的摇曳让她看清了阳光的踪迹；当风停止的时候，她伸
出手掌，捧起晨光。此时阳光比水流还要安分，静静地躺在少女的手心，轻轻摇
晃之时，向她传达着生命与光明。

　　金色的光芒比所谓的黄金还要耀眼，比飞舞的钱财还要灵动，比跳跃的金额
更加沉稳。它持之以恒地向万物奉献着自己，但为什么，偏偏有人选择后者，而
不愿拥抱触手可及的光明？

　　晨风忽地增强，它吹起了薄弱的屏障，将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泄进了这个房间。
少女惊愕地睁大双眼，措不及防地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璀璨。

　　风、山边升起的太阳，蔚蓝的天空和天边的白云。少女眨了眨眼睛，不知是
不是因为阳光的刺痛，她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

　　程曦也被如此的美景震撼。在强风停止后，窗帘再次合上，望着秦柚失落的
神情，他沉思一会后问道：「想要看的更清楚些吗？」

　　……

　　天台，秦柚坐在轮椅上，望着晨曦缓缓升起。虽然又铁网隔绝，却依然消磨
不掉少女心中的激动。

　　「这就是……阳光？在地面上，每天都是这么美丽的吗。」

　　她不敢置信地伸出双手，这次却无法将光捧在手心——她已经沉溺在了光的
海洋中。

　　「……是啊，每天都是这样，不曾变过。」

　　在身后握着推手，程曦也闭上了眼睛，尽情享受着一如既往的安馨。

　　「……谢谢你……生日的时候，爸爸会给我们好吃的奶油蛋糕，除此之外，
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在风吹鸟鸣之中，秦柚低下头，开始了小声的抽泣，泪水也止不住地落下。

　　而在哭泣的同时，她发出了几声咳嗽，这种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停
止，反而还愈加激烈，而且还在脸上涨起了不正常的红晕。

　　「秦柚！」程曦急忙伸手搀扶，此时大脑却想有电流窜过，「生日？！秦柚，
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不，你现在先好好休息，我带你回病房去。」

　　「咳咳……不要，太阳快升起来了……我想再待一会，就最后一会……」

　　程曦的手顿住了，面对少女的眼睛里的央求，他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回到
她的身后，望着天边的太阳缓缓升起。

　　而秦柚的呼吸也在阳光中越来越虚弱，直至晨曦升起，高挂天际之时，她终
于张开了嘴：「我的生日是在明天……不，就在今天。另外，拜托你，把我葬在
爸爸一边吧……」

　　程曦心里一惊，随后又悲哀地闭上了双眼点点头道：「嗯，我会的。」

　　眼前的少女已经失去了生息，但她的白发依旧在风中飘舞，如同生机勃勃的
柳絮。

　　凌月璇从门后走出，来到他的身边，低垂着眼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
终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奶油蛋糕……我想我们离真相很近了。」程曦望着太阳，自言自语般说道。

　　「他们不能离开工厂太远，想要拿到蛋糕就得要有人另送，以你老师的身份
而言，来送蛋糕的是组织里的人可能性很大。」

　　如果真的是组织里的人的话，那他们可就不止是来送蛋糕那么简单了，毕竟
存放毒品的仓库可不是无限的。「

　　程曦默然，转身推着轮椅准备离开，随后又被凌月璇叫住了。

　　她掏出一张银行卡，伸向程曦道：「五千万，这是我暂时能给你的最大金额
了，还有剩下的那部分我之后会转给你。」

　　面对如此惊人的金额，程曦却显得无动于衷。

　　「我不要。」

　　「那我可以用其他东西支付。」

　　「我只要你的一个承诺。」

　　「什么？」凌月璇微微皱眉，疑惑不解道。

　　「你的目的是为了向你父亲复仇是吧，因为那场实验毁掉了你的一生。那么
你又该如何向他复仇呢？是了当得杀了他，还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握着银行卡的手用力了一瞬，程曦垂下眼眸望着她的手，刚才的动作代表了
她内心的动摇，相处了半年时间有些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

　　手推着轮椅，轮椅上是一个被毒品残害了的少女，程曦抬眸注视着凌月璇，
坦然补充道：「你给的太少了，我要比这五千万更贵重的东西——你的承诺。」

　　凌月璇少见的沉默了，她缓缓将银行卡收回到怀里，对上了程曦的视线问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的父亲，也就是这个组织的首领一死，那组织就会群龙无首、散作一团，
我想要你代替你父亲，然后关闭组织的毒品交易。仅此而已。」

　　「仅此……」凌月璇嗤笑一声，要真那么容易就好了。

　　「那场实验虽然是你父亲主张的，但要是没有人去阻止，类似的事情就会不
断发生，禁忌的实验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看着程曦认真的表情，凌月璇也缓缓收起了笑脸。

　　「说得简单，但做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我才只要一个承诺，之后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只要你尽力遵守诺言，
哪怕你不得不开放毒品交易，我也会理解你的。」说完，程曦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到了那时，我也会用自己的方法来阻止。」

　　「只是个承诺吗……承诺……」

　　凌月璇转身望着远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而程曦也不着急，推着少
女在天台上走动，仿佛还在向她介绍着周围的风景。

　　过了一会，刘染小跑了上来，环视了一眼周围的场景，随后来到凌月璇身边
向她低声说着什么。

　　程曦也注意到了此处，推着轮椅来到他们身边问道：「怎么了？」

　　「警察又到了我们的学校，看来是被昨晚的枪声吸引住了。」

　　凌月璇说道，随后朝刘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叫工厂里的人安分点，不
要弄出什么声响。」

　　「是。」

　　刘染肃立答道，正想转身离开，却被程曦叫住了。

　　「等一下。」程曦开口，刘染不解地回头，就看到他将轮椅的推手要交给他，
「让她葬在秦老师，也就是刚才的那个中年男人一边。」

　　听到这句话，刘染显然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轮椅上安睡的少女早已失去了
生息。

　　「我知道了。」

　　刘染离开后，程曦与凌月璇并肩站立，望着远方山林缓缓升起的烟雾。

　　「那个要求，我答应你。」

　　「……谢谢。」

　　得到肯定的答复，程曦轻声呼出一口气，浅笑地感谢道。

　　「你也别开心的太早，万一今晚根本就没有人来，或者我在与那个男人的战
斗中失败死亡，那这个约定只能延期甚至作废。」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到时无论是结果如何，我都会欣然接受。因
此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不要被自己逼上绝路。」

　　说完这句话，程曦噙着笑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刚才那一瞬加粗的呼吸
并没有逃过他的视线。

　　「……被你发现了啊。我也确实该更正一下自己的心态了。」自嘲般笑了笑，
但两人都知道那种心理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尤其是被焖煮了十七年的苦恨。

　　「那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昨夜的那声枪响已经如同宁静中的一声惊雷，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注意。无
论是警察还是黑帮，都已经提高了警惕，而凌月璇却悠闲地待在这里无动于衷，
这样悠闲真的没问题吗？

　　「警察不是省油的灯，但也不要把我的属下想得太弱。现在是周末，我们只
需要安分的待在这里就好了，不过……确实有需要做的事情。」

　　「什么？」

　　凌月璇微抬起头，眼神坚强里却隐藏着忧伤，在遮掩的同时却把自己的某一
部分坦率的展露出来。

　　「最后一次了，再在这里做一次如何？」

　　「这里吗？」面对她的发言，程曦并未感到震撼，现在只是有些愕然。

　　「反正都是最后一次了吧，在哪个地方都一样的。」

　　只见她转身走向门边，将铁门的把锁拧用蛮力了个一百八十度，这下谁也无
法进来了。

　　「好吧……」

　　程曦叹一口气，向前走向了凌月璇……

　　「嗯、嗯……呼……」

　　两人衣衫半裸，热烈接吻着。

　　凌月璇露出了早已恢复好的身体肌肤与雪白胸部，亮眼的嫣红在两个浑圆之
上随着呼吸发出明显的起伏。程曦也展现出了锻炼半年的腹肌，虽然不可能棱角
分明，但手感肯定比半年前好了很多。

　　两人的双唇紧合，两条舌头早就在其中翻云覆雨，唾液在相互的配合下不断
分泌搅和，大部分都从两人的嘴角流下。

　　程曦手臂揽着纤细的腰部，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柔软的胸部，柔滑的触感可
谓百触不腻。

　　凌月璇则直接伸进了程曦裤中，双手握住尚未膨胀的阴茎开始了把玩，很快
凌月璇的双手就感受到了火热与坚硬。

　　不知不觉中，程曦的手压在了凌月璇的学生裤上，隔着布料细细抚摸着柔软
的臀部。

　　做这种事时两人之间的默契无需言语，早就一举一动中就明白对方的想法，
身体也做好了与对方交合的准备。

　　待到程曦的阴茎完全勃起后，凌月璇褪下他的裤子，让暴起的青筋在空气中
显露。

　　多次交合后，凌月璇已经克制了自己的暴力行为，虽然很多时候都没抑制自
己的力道，但显然比半年前要温柔了许多。

　　程曦此时也为她脱下衣物，赤身裸体的两个人在天台上气氛焦灼浓郁。

　　在天和云的视线下，在高洁的医院上，两人褪去遮掩，显露真我，就在这水
泥地上，面对即将到来的快感。

　　两片云并排地在天空飘浮，初升的日轮从中的缝隙将两片云朵挤开，其绽放
出的光和热让缝隙看起来不断开扩。在水雾遮掩的天气中，阳光忽烈忽黯地跳动，
就连相夹的云层也被其气势退缩。终于，烈日突破了薄弱的云层，在这片天地中
显露了自身的雄伟与热烈。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喘息，在这广袤的天地间，他们无需掩藏。

　　凌月璇背靠铁网，微微扭了扭腰，示意程曦可以继续后，程曦便扛着她的双
腿开始了耸动。

　　远方的山林里，翠鸟从树的顶巅一跃而下，它并没有展开翅膀。在坠落的途
中它似乎也能感觉到畅快淋漓，那是源于本能的愉悦。它保持着这个速度挺进湖
中，溅起了无数水花。

　　爱液滴在地面，铁网不住的晃动，水声与肉体的碰撞声与清晨的喧嚣混杂在
一起，但最为明显的还是凌月璇的婉转娇喘。

　　水雾涟漪的眼眸对上程曦的双瞳，他的眼神现在也有些迷离，显然也和她一
样身体渐入佳境。

　　因为毫不压抑的快感，凌月璇的身躯不见平时的强硬，浑身都瘫在铁网边上，
浑身都酿上了充满媚态的酡红。

　　心有灵犀般，两人的脑袋渐渐靠近，在这灼烈的气氛里又增添了对方火热的
吐息。

　　浑身欲火焚烧，能够清醒的只有对方微凉的唾液，但暂时的冷静随后又会化
作点点新柴，让交合的情欲更加浓郁。

　　泥泞的小道里，路径抽插痉挛，挤压着往返进出的火热，同时又分泌汁液让
欲望更加激昂。

　　龟头顶撞着最深处，每一回都使得凌月璇的身体发出颤抖，而宫颈也在同时
亲吻着程曦的龟头。

　　激烈的顶撞使得宫颈不断开扩，让阴茎顶得更加深入。

　　随后，伴随着曲线玲珑的身体突然绷紧，凌月璇发出了销魂蚀骨的呜咽，程
曦也在她高潮的同时，一起升起了顶端。

　　阴茎的龟头顶在宫颈，白灼在真正意义上的最深处爆发，最终又被凌月璇的
身体素质锁入了体内。

　　阴茎仍然坚硬，而凌月璇身体的情欲也未消去，但两人都停了下来，没有再
继续下去。

　　休息片刻后，两人都整理好衣物，无言相视。

　　正如凌月璇所说，这的确是最后一次了，警察、黑帮，他们都不是什么好处
理的势力，凌月璇现在必须回去，做一位领袖该做的事情。

　　「……再见。」

　　凌月璇率先开口道，而程曦也沉默许久后，微微点了点头。

　　「再见……」

　　目视着凌月璇离开的背影，程曦独自站在天台，黯然神伤。

　　如果只是单纯的黑帮介入，那程曦知道自己只需要恳求一下凌月璇就会让自
己一同前往，但一旦警察参入集中，无论如何凌月璇也不会让自己加入，因为万
一暴露了身份，那等待程曦可不只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了。

　　程曦站在两人刚才交合的地方，摸着铁网上被扭曲的拳头大小的缺口，忍不
住苦笑了一声，随后渐渐地叹了口气。

　　他转身离去，回到了刚才的地方，神情复杂。

　　凌月璇不允许他和她一起行动，程曦也不会强邀，不过这不代表他会无动于
衷。

　　此时凌月璇的下属都已经离开，留在这里的也没看到踪迹。

　　「程曦……先生，这是大小姐给你的。」

　　此时慕云开门走了过来，恭敬地将几张表单交给他。

　　「病历？」

　　程曦接过，看着上面属于自己的病历疑惑问道。

　　「为您来医院做掩护，防止警察调查的。」

　　「……谢谢。」

　　察觉到他称呼的变化，程曦微微皱眉，而后在他的目光中将其收了起来。

　　「对了慕云，你的任务是后勤支援的是吗？」向前走几步，拉近他与慕云的
距离，程曦看似随意地问道，「可以告诉我凌月璇现在去哪了吗？」

　　慕云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带着无奈的语气回答道：「程曦先生，我们无权
告诉你，抱歉。」

　　虽然任务已经结束，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程曦是和凌月璇有过肉体与精神
关系的，因此他也不敢对程曦失礼。

　　「凌月璇吩咐的吗？」

　　「这倒没有，只是您与我们没有了执行的任务关系……不过她倒是说过现在
不许你离开医院。」

　　「那就好。」程曦微笑道，而后继续朝他靠近，「当时协议的最后内容是：
将报酬交给我后，两方再无瓜葛。但我提出的报酬……是一个约定，当凌月璇完
成自己的目标后才会开始的约定，所以现在我的报酬还没到手，我们现在还是一
伙的。」

　　「这……」慕云明显感到了纠结，显得不知如何是好，而后过了一会，才深
深叹了口气，「好吧，我告诉你……」

　　「去那个房间吧，多一个助手多一份力量。」

　　没等他答应并且将内容说出，程曦便指了指刚才慕云出来的房间说道。面对
程曦得寸进尺的话语，慕云愕然了一会，随后脸上浮现出浓郁的纠结，最终只得
点了点头，将程曦邀请进去。

　　里面就是个普通的病房，只是摆放着许多精密的通讯仪器，上面还放着一左
一右的两个通讯耳机。

　　「劳扰。」

　　「不会……问一下，你对骇客技术了解多少？」

　　听到慕云的提问，操弄器械的程曦顿了顿手，笑道：「高中三年级。」

　　「……」

　　慕云再次叹了口气，双手放在键盘上开始骇了几个监控。

　　「先熟悉一下操作吧，白天还比较轻松，毕竟敌明我暗，到了晚上就会反过
来了，那时你只需要通讯即可。」

　　「谢谢。」

　　……

　　「不是，我现在在医院……咳咳……嗯，可能吧，您打给我有什么事？喔，
嗯，好的。」

　　程曦挂掉电话，朝慕云歉意地笑了笑后，坐回了位置上。

　　「警察的人？」

　　慕云问道，神情有些疲惫，显然是做了非常消耗精力的工作。

　　「嗯，在这个时间打给我们，估计只是走一下形式，他们应该什么都没发现。」

　　「确实……哈欠——」

　　慕云揉了揉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色。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在简单地拜了一下秦老师和秦柚之后，程曦又
回到了这里。

　　「警察都走了，首领那边呢，有什么发现？」

　　「一无所获……」

　　说完这句话，慕云又打了个哈欠，但双眼在打哈欠的同时依旧紧盯着屏幕，
整个人的神情都因此显得非常凶煞。

　　「工厂里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拷问过的工厂人员也说了，每年的
这个时候都会休息一天，第二天存放毒品的仓库就会一干二净，多出来的只有毒
品的原材料而已。」

　　耳机里传来凌月璇的声音，程曦和慕云都皱起了眉头。

　　「也就是说有人会将仓库里的毒品清空的意思吗？是一个人做的还是一群人
做的？还是用了工具？」

　　慕云挠挠头疑惑的自言自语道，而程曦却若有所思。

　　「凌月璇，仓库里的毒品是不是用塑料袋包的很严实？我不是说大袋子那种，
而是小袋小袋地包装着的。」

　　「你怎么知道？！」

　　程曦思索片刻，一边整理话语一边说道：「时间紧急，我直接上猜想吧——
秦老师有没有可能是用下水道的水把毒品运走的？我也去过下水道里，那里的水
流虽然很脏，但要是把装毒品的袋子冲走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说不定，
那边的人也是用这种方法把原材料和蛋糕运过来的。」

　　程曦话音刚落，就听到凄厉的惨叫声，过了一会才听到凌月璇的声音：「估
计没错，听他们的话来看，每一次秦柚的蛋糕都并不规整，还有很多撞过才造成
的扭曲，而且装毒品的不只是塑料袋，还有非常严密的箱子，以及充过气的气球，
这估计是为了给它们造成浮力。

　　「慕云，告诉我水流的方向，我亲自前去追踪！」

　　「凌月璇，这样太危险了吧？！」程曦听后心里一惊，急忙提醒道。

　　「没事的，我会处理好。」

　　凌月璇声音平静地回答，随后声音瞬间变得凌厉，「把箱子都丢到下水沟去，
然后全部在这里待命！」

　　「大小姐，查到了，水流的尽头在大海。」

　　很快，慕云便敲了敲耳机，皱着眉头开口了。

　　听到这句话，程曦心中先是一惊，随后也感到无比的棘手。

　　「大海吗……也是，毕竟这里是一个临海城市。」

　　但对此凌月璇却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些麻烦。

　　「大致的位置发给我，我现在就出发。」

　　「……好吧，大小姐小心。」

　　慕云没有犹豫，敲击了几下键盘后将地图发给了她。

　　在凌月璇赶过去的途中，程曦与慕云打开了那个位置的地图。

　　「你觉得那人会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黑客靠的可不是猜测。」

　　慕云随手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后，屏幕上展现出了海边地区的监控屏幕。

　　「旁边有一个仓库，很适合藏物。」

　　「但还是太麻烦了。」程曦摇摇头，点了点屏幕上海边的位置，「要是有什
么东西漂上来肯定会被这个摄像头发现，想要隐秘的话，估计会直接从海里拿取，
然后游到看不见的地方后才将其拿起。」

　　「确实耶……」

　　「能把周围的建筑放出来吗？我想知道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程曦开始默默地指挥着慕云，而慕云却对这样的情形理所当然
地被大脑接收，连注意都没有过。

　　「我已经到了。」

　　从远处就已经开门下车，现在才慢慢随着人流走进，凌月璇不动声色地来到
了旁边，随着人们一样观赏着大型游轮发出的色彩与音乐。

　　取出手机光明正大地放在耳边，凌月璇轻易地融入了人群。

　　「慕云，查一下那个游轮。」

　　「了解。大小姐，你觉得是它？」

　　凌月璇的眼眸在缤纷的色彩中微微闪烁，显露出了神秘的色彩。

　　「那个男人会用一切隐瞒自己，以他的思维推测，待在光鲜亮丽的游轮上比
污臭的臭水沟里安全的多。」

　　「嗯……大小姐找到了，这是海鹦鹉号游轮，是属于中大体型的那种，里面
载着的不是富翁就是贵族，每年如此，是典型的有钱人才能进去的东西。」

　　「路线呢？」凌月璇紧问道。

　　「从海关出发，逛一圈后回到海关，没什么奇怪的，不过还有一点，回到海
关的路线会经过一段人看不着、摄像机拍不到的路线，如果真是它的话，那在这
个地方进行交易是最好的时机。」

　　「我知道了，告诉我那个路段在哪？」

　　「我发给您……」

　　在喧嚣热闹的游轮内部，两个西装男人面对面坐在豪华的沙发上，一个脸大
眼小，一个则相貌平平。

　　「那批货已经清点完毕了，药材我很快发给你。」

　　点燃一根雪茄，小眼睛的男人向相貌平平的男人问道：「说起来你要那些干
什么，雨林里的那群原始人都用那些药材拿去当镇痛剂用的。」

　　那个男人神色平静，缓缓开口道：「那场实验，我要重启。」

　　「什么？！」

　　小眼睛男人惊喊出声，随后很快冷静下来，望了望周围，压低了声线问道：
「成功率有多少？」

　　「取决于你的投资。再纠正一下，我打算换个角度，将研究的方向从毒品换
成身体强化。有我女儿为先例，这次的实验哪怕是失败也会又几具实验。」

　　「……」那个小眼睛男人显然动心了，他斟酌片刻，试探的问道，「你要什
么？钱还是人？」

　　「我都要。」

　　面对那个男人狮子开大口的条件，小眼睛男人抽了一口雪茄，眯着眼睛注视
着他，过了许久，突然绽放出笑容。

　　而那个男人也和他一起笑了起来，本是正常的脸皮突然挤出了无数皱褶，看
上去无比惊悚。

　　突然，船身的震动让两人从不怀好意的笑容中解放出来，突如其来的意外让
他们的神情突然变得惊愕。

　　「发生了什么？！」

　　小眼睛男人用力拍了拍桌子，门口的侍卫马上推门进来。

　　「老板……是警察，我们刚进入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的时候就从海底浅上来了，
看来是等候多时！」

　　「警察……吓我一跳，赶紧收拾赶紧立马离开！」

　　听到准确的消息后，他才松了口气，安心的坐了回去。

　　「好了凌老板，咱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砰——

　　话语刚落，他的脑袋就出现了一个孔洞，鲜血喷了那个男人一脸。

　　被唤作凌老板的男人先是一怔，随后像是有所反应般望向了门外。

　　一个窈窕少女站在门边，一只手握着之前守卫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的手枪
正冒出烟气。

　　「凌月璇……」

　　　　　　　　　　　　　　　砰砰——

　　　　　　　　　　　　　　　　轰——

　　游轮中层突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而在与警察激战这的打手们如同失去
了主心骨般下意识回头观望，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的生命就被训练有素的警察们给
夺走了。

　　「喂喂喂？！大小姐你怎么了？听到了回一句话……怎么办，程……」

　　慕云对着对讲机大喊道，可耳机里只有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只能求助般
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然而本该坐在那里的身影早已失去了踪迹。

　　「甲板清扫完毕，进行下一区域！」

　　一位警长打了个手势，向着伸出进发。

　　「根据我们抓到的工厂管理者所述，那个首领现在应该在哪个地方和别人谈
生意，主要搜索房间，还有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

　　「是！」

　　……过了一会，警长来到发生爆炸的房间超里面看去，脸色瞬间变得震撼，
不等火势消散，他就冲进去从里面拖出了两具尸体。

　　「这人个是……」

　　一旁的警察看到那个大脸男子，愕然地张开了嘴。

　　「国外赫赫有名的贩毒头子，那另一个应该……」

　　他伸手摸了摸那个相貌普通男人的脖颈，从那里剥开了一张脸皮。

　　「果然，他又整了一次容，要不是眉眼处难以改变我都认不出他了。」随后，
警长又皱起了眉头，「但是，杀了他的又到底是谁，谁在我们之前就解决了他们
……」

　　「咳咳……咳——」

　　海边，凌月璇浑身湿漉漉地爬出，虚弱的坐在岸边，身上的伤痕无数。

　　「咳……为什么敌人总是喜欢在死之前使用自爆啊……咳，不管了，赶紧离
开这里。」

　　踉踉跄跄地在偏僻的路边走着，她的神情却无比畅快……就连警察的到来都
没有露出想要反击的神情。

　　「……被发现了吗，咳，呵呵，抱歉啊……失约了……」

　　「不许动，你被逮捕了！」

　　警察离她只有几米左右，中间相隔了几块较高的台阶。

　　但两方都心知肚明，那个少女身受重伤，再也无力反击。

　　「把手举起来，慢慢转过身去，不要刷什么花招。快点！」

　　虽然知道自己落入网中，但凌月璇也不会乖乖听着警察的话，只是静静地站
在那里注视着他们。

　　　　　　　　　　　　　　　　滴——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轿车从台阶上一跃而下，正好穿插在了两方的中央。

　　在凌月璇那个位置的车门摇曳，显然没有关好，从车门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拽
入车中，随后又在同时踩下油门长驱而去。

　　那群警察愣了一瞬后，马上反应过来呼叫起其他警察开始追捕。

　　「是你啊……」

　　熟悉的气息传来，凌月璇发现自己躺在轿车前排的两个椅子上，而在腿部压
着的则是程曦的大腿。

　　「嗯。」程曦驾驶着车辆在路上横冲直撞，表情在过激的刺激中紧绷了起来，
「……我该说些什么：我来救你了？」

　　「呵呵，不用……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凌月璇坐在副驾驶位上系好了安全带。

　　「现在先逃离警察的追捕吧，往偏僻的地方开。」

　　「关于这个……」程曦脸上的笑容淡去，望了一眼车上的油表，「轿车快没
油了，全速运行也只能坚持十分钟左右。」

　　虽然情况无比紧急，但程曦却依然保持着冷静，仿佛早准备了后手一般。

　　「你的父亲……你成功了吗？」安静了一会，程曦率先提起话题道。

　　「嗯。」

　　没有多说话，但凌月璇的神情都愉悦了许多。

　　　　　　　　　　　　　　叮铃铃玲玲——

　　手机铃声响起，两人的注意力被此吸引。

　　「你不接吗？」

　　间程曦迟迟没有动作，凌月璇便开口问道。

　　「接了也没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程曦甩手将手机丢出了窗
外。

　　「再过不久就是高考，我却因为这种事情打上了个帮凶的名号……」

　　「警察是吧。」

　　看着程曦的神情，凌月璇逐渐明白了一切。

　　「嗯，刚才虽然是用候补的车钥匙开车的，但前去的路段被警察封锁了，也
就是说我现在公然违反了规则，现在正在被通缉。」

　　程曦笑了笑，但笑容却异常苦涩。

　　「……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逃是没办法的，我父母在外地，我只能留下来……」

　　「自首？以你的角度思考，坐牢应该会给你的一生都染上阴影吧。

　　「是啊……凌月璇，我做个很对不起你的事情可以吗？」

　　……

　　「看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了。」

　　轿车在山路平稳地开着，外面是飞快倒退的景色，两人相视一笑，凌月璇就
从车上一跃而下。

　　程曦一直看着她的身影落入黑暗，随后才收回了视线，神情稍许落寞。

　　这时，从他这边的窗户伸进来了一个倒着的面孔，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将
措不及防的程曦吻住，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出狱之后，等着我。」

　　说完这句话，凌月璇就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愣着神的程曦。

　　他突然笑了一声，消沉的意志也恢复了活力。

　　过了一会，程曦在偏僻的山崖边被抓捕，但是他救下那名少女却不知所踪。

　　在警察的审问下，程曦并没有隐瞒，反而非常诚坦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
出来。

　　「被黑道里的少女诱惑，在她的驱使下一次次完成着自己一无所知的事情。」

　　后来在警察的调查下发现这确实和他说的没多少区别。虽然可以确定他是无
辜的，但无论如何作为帮凶，他都要坐一年以上至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因为在
审问途中配合工作，因此被判为三年的有期徒刑。

　　至于被程曦供出来的，被称作凌月璇的少女，之后也不知所踪，只留下她在
学校里生活过的痕迹。

　　至于程曦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后如同五雷轰顶，但也并没有过多斥骂程曦
如何如何，更多的是在怨恨着自己家的命不好，生了个聪慧的儿子却被人当成了
枪使。

　　而程曦，一边听着自己父母对凌月璇的辱骂，一边隔着玻璃安慰着父母，同
时对自己即将到来的遭遇表示积极乐观。

　　虽然警察局里有少数人都察觉到此时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因为没有证据，
也不可能对程曦进行拷问，只能将自己的猜测藏入心海。

　　直至程曦关入牢房，这件事情也在调查了一段时间后不了了之。

　　因为在近期，有一件更重大的事情将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那去。

　　——在暗地里贩卖毒品的神秘组织突然停止了毒品在国内的交易，这样一来
被发现的吸毒人员多了好几倍，甚至有些地方都收容不下了。

　　在牢狱中的程曦对此也显得很惊讶，随后又安心地笑笑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总之，外界一片诡谲，就这么到了第三年……

　　　　　　　　　　　　　　　叮咚——

　　「谁啊？」

　　眼角留着鱼尾纹的妇人打开门，看见门外站的的是一个高高瘦瘦大约三十岁
左右的男人。

　　「你好，请问这里是程曦家吗？」

　　他看见妇人，马上堆起笑容问道。

　　「……是的，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个名字，妇人先是表现的有些不安，随后轻声问道。

　　「我们有些事情想采访一下他，请问可不可以……」

　　「不了，他现在没时间。」

　　一看到那个男人拿出的记者名牌，少妇马上变了一个脸色，果断地把门给关
上了。

　　「等、等一下啊……」

　　那个男人阻止不及，只能讪讪地将手缩回。

　　离开楼房，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道：「大小姐，我向里面瞄了一眼，没看
见程曦先生的身影，他的家人接他回来后吃了顿晚饭后，现在他应该有时间自己
出去逛逛了，需要我看看周围的摄像头吗？」

　　胸前挂着的名牌上，在名字的地方赫然写着两个字：慕云。

　　「不用……我想，在与家人寒暄完之后，他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了。」

　　在他耳朵里戴着的耳机传出了清脆的嗓音，依旧如此动听，但这声音比三年
前稳重了太多。

　　「我自己去找他。」

　　在医院的墓园前，凌月璇对着耳机说了一声后，朝墓园伸出走去。

　　渐渐深入，鸟语花香也逐渐浓郁。在视线中，一个背影缓缓放大，她的眼神
也渐渐温和。

　　「……老师、秦柚，再见。」

　　直到凌月璇走到程曦身后，他的低语也正好结束，正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

　　察觉到有人接近，程曦顿住了身体，缓缓转过身来。

　　三年不见，两人都变得太多了，但有些事情是永远不变的，比如气息、比如
拥抱、再比如……那份力道。

　　「唔……好痛，还是没有变呢，凌月璇。」

　　腰部出现了熟悉的疼痛，程曦没有将其推开，反而还温柔地拥入怀中，感受
时隔三年的拥抱。

　　「你成功了呢，凌月璇。」

　　「嗯……」

　　「老师，秦柚，朵朵，这下他们总算可以安眠了。」

　　「嗯……」

　　「别抱我那么紧啊，我知道啦……我回来了，凌月璇。」

　　「……欢迎回来，程曦。」

　　清冷的墓园中，在只有彼此的世界中，两人紧紧拥抱，感受着只属于对方的
温暖。感谢分享，很有意思的文章 。